收藏与废品

    ■李治邦

    我一个朋友的父亲去世了，他生前嗜好收藏，几十年如一日。

    他的父亲，光是剪报就有半屋子，都是他喜欢的文章，而且粘贴的十分工整。《大众电影》是他的必藏，期期不拉，相当完整。特别是他收藏的书籍，几乎都是他每天逛书店买的。后来收藏品太多了，屋子已经装不下。他就花钱在他家附近租了一个偏单，专门放置这些收藏的东西，有满满两屋子。他经常爱不释手地翻开这些收藏，从中找到一种成就感和欢愉。

    他去世后，朋友和他的哥哥并没有这种收藏热情，为了尊重父亲，各挑选了一些书籍放回家。但也都是搁在阳台上，算是一种怀念和祭奠。偏单里的那些东西都卖了废品，足足有一大车，卖了几千块钱。

    我对朋友说，你应该把你父亲积攒的这些东西清理一下，能留的还留下。朋友为难地说，我怎么留，满满两屋子东西，我留什么？留下又干什么？他父亲的收藏都是他自己喜欢的，应该说，孩子们未必喜欢。不过，收藏的书成了废品，想起来都觉得十分可惜。

    无独有偶，前不久去北京碰到一个久违的朋友，他在北京也算是集邮收藏的大家。中国邮政出品的邮票他都有。有的邮票价值也有几十万了。尽管他的收藏品是有价值的，但他还是很为难地告诉我，孩子不喜欢，说值多少钱跟他们都没有关系，如果他去世了，这些邮票怎么办？虽然不能当废品处理了，但是也几乎没有人理睬，就跟废品差不多。我跟他说，那你就别再买了。有时候他一买邮票就是几千块钱。他摇头对我说，我还要买，我就觉得这是我生活的一种特殊乐趣，乐此不疲。

    我发表作品四十多年，也把自己的作品积攒起来，所有的书柜都满了，就放在书房和客厅。这些朋友的事情触发了我的想法，我这些东西将来都怎么办？我的文友、作家吴若增的书柜就装满了他的作品，他去世后，好在还有他的爱人替他保管着。我的这些东西我视为珍宝，都是我的心血，可将来是不是也会被当废品处理了也很难说。

    类似我这样境况的人有不少，我有一个朋友收藏青铜器。我去看望他，他都拿出来如数家珍地给我讲解，当初花多少钱买的。因为珍贵，他就把青铜器放到银行的收藏柜里保存，每年租金也不菲。我直言不讳地问他，以后怎么办？他说，捐赠呗，也算是对国家的一种贡献。

    其实，收藏的人都是这样，自己省吃俭用，舍不得花钱，有钱就是收藏自己喜欢的东西。收藏与废品是两个概念，但往往会掺杂在一起。

    （《今晚报》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