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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3年08月11日 星期五

    划线人

    作者:尧山壁 《光明日报》( 2023年08月11日 15版)

      北京中轴线,最初由谁划定,刨根问底,找到一个人,刘秉忠。

      刘秉忠,公元1216年生于邢州(今河北邢台)。他出身仕宦之家,自幼聪慧过人,学习儒家经典、诗词书画。23岁辞官进山,修炼全真道,又被天宁寺虚照禅师招之为僧,后在邢西创建紫金山书院,主攻数理,有学生郭守敬等人,史称天文、卜筮、算数皆有成书,诗词乐府又脍炙人口。之后他云游四方,挂锡云中南堂寺,潜心阴阳、律历、三式六壬之学,声名不胫而走,被人推荐到蒙古王子忽必烈幕府,成为智囊核心,有凿通三教、经邦建国旷世奇才,谏言:“采汉法,以儒治国。”他辅助忽必烈改朝换代,革故鼎新,建立了中国史上版图最大的帝国,“大元”取《易经》“大哉乾元”之意。

      原来蒙古人冬夏两迁,居无定所,刘秉忠奉命筹建都城,选址蒙古高原与燕山山脉结合部的龙岗脚下,符合中国古代风水学,“龙岗蟠其阴,滦江经其阳,四山拱卫,佳气葱郁”,城市与草原融为一体,宫城、皇城、外城三环相套,军营、闹市、民居、馆驿四部分明,定名开平府,即元上都。

      忽必烈称帝,采纳刘秉忠的建议,中心南移,在金燕京基础上建元大都。刘秉忠为总设计师,有建设元上都的经验,此次更是发挥《易经》理念,将城市设计为长方形,郭城、皇城、宫城三重套合,前朝后市,左祖右社,南开三门以象天,北开两门以象地,四方五位,立中树轴,正统尊大。中轴大体顺子午线,以丽正门外第三桥南一树为向,北对丽正门门缝。在积水潭北岸立“中心之台”石碑为基准点,台东十五步建“中心之阁”。中轴线北起鼓楼,南至永定门,7.8公里。全城面积约50平方公里,主街道宽25米。他的学生郭守敬纳西山泉水入城,完善了水利系统。一个世界级的大都市横空出世,较大唐长安更为整齐、开放。建筑学家梁思成说:“北京市的独有壮美秩序就由这条中轴线的建立而产生。”城市规划专家罗斯穆森说:“整个北京城匀称而明朗,是世界奇迹之一,是一个卓越的建筑物,一个伟大文明的顶峰。”

      刘秉忠还是一位文学家,有《藏春集》六卷传世。他的诗词曲赋清新壮丽、洒脱平易,如散曲《南吕·干荷叶》:“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减了清香,越添黄,都因昨夜一场霜,寂寞在秋江上。……”他59岁无疾而终,葬于卢沟桥北。

      也许缘于某些偏见,这个人物并没有得到应有的评价,声名不如他的学生郭守敬。然而他一手策划的北京中轴线,历经明清两代没有变更,延续至今,成为一项重要的世界文化遗产。

      到了北京不容易迷失方向,这是共识。我学生时代进北京,如临天国仙界,处处庄严雄伟、威风八面。因为有了中轴线,北京城的格局显得十分阔大,堂堂正正,成方成矩,走在天安门广场和前门大街上,我总会自然地昂首挺胸,身板笔直,走起正步来。离开北京,永定门到保定的铁路,方向明明是西南,却觉着是正南。据说去往天津、太原、张家口、承德的人也有这种错觉。

      后来,长安街的形象日渐凸显,中轴线和长安街,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十字,一个大大的加号,一个地球上著名的地标,中轴线展开了双翼!这一点,不知当年的刘秉忠预见到了没有。

      (作者:尧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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