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山海越时空 见证友谊长存

  “是丹妮丝太太，习近平主席就是给她回了信！”浙江舟山市委党校的吴似真在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分享了出去。

  近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复信“里斯本丸”号船最后一名幸存者莫利之女维尼，鼓励其继续积极致力于中英友好，期待更多英国朋友为中英关系作出贡献。维尼，就是吴似真所说的“‍丹妮丝太太”。

  80年前那段感人的经历在此刻重现。1942年10月，日军征用“里斯本丸”号客货船押运1800多名英军战俘从香港返回日本，途经舟山附近海域被美军击中，843名英俘遇难，384名英俘被当地渔民舍命救起。

  从事历史研究的吴似真近年来一直对“里斯本丸”号沉船事件进行史料挖掘：“80年间，舟山人与幸存者及家属友好往来的故事就像东海之水，延绵不绝。”

那场海上大救援

  东极历史文化博物馆的二楼，是面积近200平方米的“里斯本丸”沉船事件纪念馆。“纪念馆自2009年开馆至今已经接待了40余万名游客。今年人特别多，仅七、八月就接待3万余人次。”舟山市普陀区东极镇文化站站长、东极历史文化博物馆负责人梁银娣说。

  1942年10月1日，当未按国际公约安装红十字标志的“里斯本丸”号行至舟山群岛东面海域时，被美军潜艇“鲈鱼”号用鱼雷击中船尾。

  附近青浜岛和庙子湖岛的渔民得知了信息，自发开启了一场壮烈的海上大营救。

  “当时，我父亲、外公还有岛上的很多人都摇着船出海救人。村里的妇女分工明确，有些烧饭，有些准备衣服棉被。不过第二天日军就上岛了，他们端着刺刀挨家挨户搜索，几乎把救上来的人都抓走了。”当年参与救援的渔民郭阿德之子郭国华说，父亲每次讲到这里时，都会流露出满满的遗憾。

  万幸有3名英军因为被藏进小山洞而躲过了抓捕。为了避免日军再次来袭，村民们决定把他们送走。郭国华的外公负责对外联络和船只落实，父亲和另外两名亲戚则冒险驾船护送，趁着夜色将这3人转移到葫芦岛上。

  胡亦芳的父亲胡克顺也是当年下海救援的渔民之一。“我父亲那时25岁，驾着家里唯一的一条小舢板就去救人了。青浜岛离沉船的地方近，听说岛上有船的人家都去救了，这是渔民的天性。”父亲一共从海里救起8个人，将他们安顿在岛上的庙里。那座庙，离胡亦芳的外公家很近，现在仍在。

  资料显示，当时共有198名渔民出动小木船46艘65次，救起落水英军战俘384人。10月3日，日军上岛搜捕抓走381人。被渔民转移的伊文斯等三人在中国人的接力帮助下到了宁波象山，后来经重庆辗转回到英国，向全世界公布了日本法西斯的罪行。

最后的幸存者

  “莫利，101，舟山·中国”，舟山本地匠人柳明哲做的石雕原本是给丹尼斯·莫利的寿礼。

  2020年是莫利的百岁生日，柳明哲想用自己的特长做些有意义的事。最终，他决定用“里斯本丸”号沉船事件发生地的东极石，在上面刻上老人的信息，当作百岁贺礼。

  雕刻、修补、打磨、上色，直径10厘米、高20厘米的作品在那年的9月完成。遗憾的是，由于多种原因，石雕辗转香港后又回到了舟山。

  2021年1月，作为“里斯本丸”号沉船最后一名幸存者，莫利在自己的家乡逝世。

  寿礼未能送到老人手中，但用石雕还原“里斯本丸”号船沉没场景的想法却由此萌生，柳明哲说，舟山渔民这段勇敢又闪耀人性光辉的故事理应被铭记。

  莫利还有一份来自中国的寿礼，是舟山著名的书法家倪竹青写给莫利的。一张喜庆的红纸上，倪竹青用毛笔写下中英文，祝福莫利幸福安康。

  这两位百岁老人结识于2017年。那年的10月2日，在“铭记历史真相 弘扬抗战精神 传递和平之声”纪念二战“里斯本丸”沉船事件暨英军官兵遇难75周年的舟山活动现场，98岁的莫利发来感谢信：“我想向舟山的渔民衷心说声谢谢，感谢他们75年前那天的援救，是舟山渔民在关键时刻扭转了局面。”大会的组织者邀请倪竹青书写了一幅“中英友谊长青”送给了莫利。此后，两位老人就有了书信传递。“如今，老人已逝，但见证友谊的书信已被定格。”吴似真说。

愿这份跨越两国的友谊长存

  “里斯本丸”号船幸存者及家属与舟山人民的友好互动从未中断。

  舟山绿眉毛海洋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负责人胡牧是“里斯本丸”号沉船纪念活动的主要发起者之一。200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他萌生了祭奠遇难者的念头。那一天，在航行4个小时后，胡牧和几位研究“里斯本丸”号沉船事件的老友来到了青浜岛沉船海域附近，祭奠长眠海底的英灵。

  也是这一年，舟山“里斯本丸”号沉船事件历史研究会成立，开始整理“里斯本丸”号事件的相关史料。2019年8月，“里斯本丸”号沉船事件纪念馆开馆。

  近年来，每年10月，万里遥对的舟山和伦敦都会分别举行纪念活动。

  2021年10月2日，舟山纪念活动现场，一张纪念卡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卡片的落款是露娜·科西——莫利一岁的玄孙女。第二天，在英国伯明翰植物园，“里斯本丸”号沉船事件纪念碑落成仪式上，维尼替6个月的舟山男婴方正献上了花环，方正的妈妈就是吴似真。

  吴似真的手机里保存着两张今年新春的照片，一张是手捧红肚兜、脚穿虎头鞋的露娜，一张是身穿一套墨绿色虎图案套装的方正。红肚兜、虎头鞋是吴似真邮寄过去的新年礼物，虎图案套装则是维尼从英国邮寄过来的虎年礼物。

  友谊的故事在新一代的身上继续。

  （本报记者 曾毅 本报通讯员 尤畅 徐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