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乡愁】
木兰溪由戴云山脉的千百条泉涧汇聚而成,每年携带着10亿立方米的径流量奔腾而过。千年沧海桑田,河水滋润过的山区、丘陵和平原,沉淀下不朽的记忆,如今仍沉甸甸地占据于莆仙历史文化的封面上。
在福建六大溪流中,木兰溪的长度只有百余公里,身量显得那么短小。她没有闽江的绵长与宽厚,也没有晋江的纵横与喧哗,却用充沛的流量冲积出一片大海荡。在此,莆田先人用智慧、汗水和坚忍,围海造田、筚路蓝缕,打造出一座四季稻麦飘香的兴化粮仓。正是数万公顷、一马平川的兴化平原,孕育出闻名天下的“文献名邦”和“海滨邹鲁”。
木兰溪的历史,就是一部治理与改造河流的历史:唐建中年间(780~783年),“福建治水第一人”吴兴率众倡筑延寿陂,疏浚北洋水系,修筑北洋海堤,完成了北洋平原的开垦。唐元和八年至十五年(813~820年),福建观察使裴次元率众在兴化湾南岸筑建长达十里的镇海堤。宋治平元年(1064年),长乐人钱四娘携钱十万缗在将军滩始筑木兰陂,陂毁人亡;同邑林从世携钱十万缗在温泉口再次筑陂,结果陂成又为海潮所毁。宋熙宁八年(1075年),侯官李宏应诏来莆筑陂,至元丰八年(1083年)筑成——因陂建在木兰山下,故而得名木兰陂……
如今,集灌溉、蓄水、泄洪、挡潮于一体的木兰陂水利枢纽工程,就像一座四季音符飞扬的石琴,横亘在辽阔的木兰溪下游,演奏着两岸人民对春华秋实的美好憧憬。你看,那从陂头两侧闸桥奔腾而出的河水,正源源不断地流向南北洋平原,养肥了数十万亩耕地,滋养着数百个江南水乡,承载起当地人立德行善的美好情感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追求。
千百年来,莆田人用智慧和汗水呵护这条纯洁的母亲河。不论是源头树木青翠、水草茂盛的仙游山,还是中间流过的度尾、大济、鲤南、赖店、榜头、盖尾、华亭,更有碧波荡漾、白鹭纷飞的濑溪渡下,木兰溪的每一处身段都那么自然、丰盈,宛若白色的绸缎散落于莆仙大地。
我的家乡就在南洋平原,纵横交错的河沟里流淌着千年不枯的木兰溪水。在一代又一代先人耕读传家的恪守、传承与发扬下,数千亩肥沃的土地上如今迎来了新时代乡村振兴的发达景象。几十年来,木兰溪水滋养着我的文学理想,激励着我不断攀上生命的高峰。于我,木兰溪不只是笔端流淌的家乡情感,更是此生心灵的栖息之所。
何止是我,自古至今,那些远行的游子早已把木兰溪当作故乡的代名词,不论壶山兰水还是蜚山兰溪,都已成为他们血液中流淌的精神图腾,并世世代代地传承下去——这就是木兰溪,我们的木兰溪,永远寄托着这一方人的思念与回忆,永远生机蓬勃地映照着这一方人的梦想与现实。
(作者:林春荣,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注:莆田,古称“兴化”,又称“莆阳”“莆仙”,福建省辖地级市,位居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