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儿

    【留住乡愁】    

    家乡是鲁南粮仓，河渠多汪塘多，水资源极为丰富。河多塘多，野鱼小虾儿就多，什么鲫鱼、鲤鱼、花鲢，什么麦穗、窜条、沙趴，什么蜷虾、青虾、龙虾，多得数也数不过来。

    俗话说“捞鱼摸虾，误了庄稼”，那时，捕鱼捉虾大都是我们这些半大孩子来做。夏秋季节，鱼儿活跃，也是我们捉鱼的黄金期。

    最简单的，是用小抬网抬鱼。这种网轻巧别致，四角用紫穗藤条穿成弓状，中心用铁丝扣死，系上一根长长的青竹竿，网中间放上小鱼小虾爱吃的饵料。将小抬网没入清浅的小河小沟里，不大一会儿，轻轻抬起让渔网慢慢露出水面，就能看见里面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引得孩子们忍不住地欢呼雀跃。

    那时常做的，还有光着小脚丫，拿着车辐条弯成的鱼钩钓黄鳝。待田里绿意盎然的水稻长到齐腰深时，刁滑的黄鳝也长得肥嘟嘟的。

    黄鳝喜欢在水渠田垄间打洞。圆圆的巢穴漾着一汪碧水，用手一试温润可人，十有八九是黄鳝的洞穴。如果洞口呈不规则状，水色浑黄且水温清冷，多半是水蛇的洞穴，需要避而远之。

    把铁钩子的尖儿穿上条蚯蚓，边伸进洞穴边轻轻逗引，黄鳝嗅到腥香味儿，先是试探性地伸出头，见没有危险，于是飞快咬住钩，这时要眼疾手快，猛地一拉，只听得“嗞啦”一声，滑腻腻闪着红褐色光泽的大黄鳝就被生生拽了出来。

    最有趣的，还是摸鱼儿。一种是深水摸鱼，一般在桥洞或者崖畔下的水草、泥洞里，边摸边往前赶，碰到滑腻腻的一有响动，两手用力钳住，往岸上一甩，就成功了。一种是浑水摸鱼，这要费点时间，不过每每收获颇丰。先选择一处僻静的小河汊子，截流其中一段，用脸盆或水桶把沟渠里的水泼得半干，再一遍遍地蹚水，待水质浑浊，有鱼儿浮出头来，就开始摸了，有乌青青的鲫鱼、黏滑滑的鲶鱼，还有咕咕叫的嘎鱼……

    嘎鱼学名叫黄颡鱼，有两根毒刺，一不小心被扎了，龇牙咧嘴疼半天，要用童子尿呲一呲才能消肿止痛。最怕摸到水蛇，刚摸到滑滑的以为是黄鳝，感觉冰凉凉时，才知道大事不好，惊得咋呼一声，立马甩掉窜上岸来……

    还可以到犁铧翻过的稻田里挖鱼捡鱼。深秋时节，收割后的稻田精光敞亮，庄户人家将湿润的稻田翻耕之后，那些养得粗短肥硕的黄泥鳅便显现出来。我们背着小鱼篓，带着小铲子、小抄网，在新翻过的潮湿稻田寻寻觅觅，发现那些噼里啪啦乱跳的黑泥鳅黄泥鳅，用网一抄，向鱼篓里一丢，用不了多久就能捡拾满满一篓。

    记不得何时起，白马河、浪清河被污染了，变得污浊不堪，一度成为臭气熏天的黑水河，别说小鱼小虾没了踪影，就连夏日里孩子们也不敢跳进去畅游嬉戏。那些清凌凌、亮旺旺的池塘有的也干涸了，甚至成了垃圾塘，一池臭水令人掩鼻，最后被村人填埋垫平变成菜园地。与河塘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有节奏的棒槌捶衣声和哗啦啦的洗菜淘米声。

    近年来，通过实施“碧水蓝天”综合整治工程，家乡的水污染状况得到有效治理，原来像蓬头垢面的灰姑娘似的白马河、浪清河，洗尽铅华后恢复了天生丽质的容颜。结合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家乡的汪塘、河坝也得以清淤扩容、生态护坡、水质净化、绿化美化，相信用不了多久，家乡的小河小溪、池塘沟渠里又会有鱼虾鳖蟹游弋其间。

    （作者：刘琪瑞，系山东省郯城县人大常委会法工委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