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道路成功的哲学追问

    本期主持：庞元正（中国辩证唯物主义研究会常务副会长、中共中央党校哲学教研部教授）

    本期主题：中国道路的哲学基础

主持人语

    中国道路是从中国特殊国情出发走出的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尽管这条道路仍然需要在实践中不断探索，但这条道路业已取得的辉煌成就引起了世界的广泛关注和好奇：中国道路为什么能成功？中国道路为世界贡献了什么样的中国智慧？“道器不离”。如果想找到中国道路成功的内在必然性，就必须“问道”中国道路、寻找中国智慧，这就需要对中国道路进行哲学追问。本期邀请的三位专家，从哲学的视角“问道”中国道路，以期引起学界对此问题的关注和讨论。

    从事实判断的角度来看，中国道路的成功已经成为不可否认的事实。改革开放40年来，我们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不仅令国人振奋，也让世界瞩目。40年改革开放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已经证实中国道路是行得通的。但是，中国道路为什么能成功？这个问题不仅国际社会想知道答案，我们自己也迫切需要回答。这就需要“问道”中国道路，揭示中国道路之所以成功背后的必然性，也就是找到规律性。找到了规律性，我们才能够明白哪些是根本的因素必须坚持，从而助力中国道路走得更宽更远，取得更大的成就。也只有找到了必然性，中国道路才能够为其他国家和民族的现代化提供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

中国道路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以价值的合理性作为根本支撑

    近代以来，随着现代化进程不断推进，人们越来越关注一个核心问题，即“何谓发展”。在发展的现实实践中，各个国家也走过了大致相似的道路：从工具理性走向价值理性。最初人们总是从工具理性的角度来考虑“怎么才能够发展得更快”以取得更大的发展成就，而往往容易忽视价值理性的追问，即思考“为什么要发展”这个根本问题。

    可以说，现在所遇到的发展问题，包括全球性问题、生态问题、和平问题、贫困问题等，其根源主要在于人们对发展价值的曲解和无视。正如胡塞尔在《欧洲科学危机和超验现象学》中所指出的：“在19世纪后半叶，现代人让自己的整个世界观受实证科学支配，并迷惑于实证科学所造就的‘繁荣’。这种独特现象意味着，现代人漫不经心地抹去了那些对于真正的人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只见事实的科学造就了只见事实的人。”人们在经验世界的工具理性追求中，忽视了对理念世界的价值理性的追问。从客观上来讲，这样的发展短期看来确实对于解决人类的物质性需要具有一定意义，但若将此当成终极目的，就必然会因沉迷于物欲主义，而带来各种各样的赤字，例如和平赤字、发展赤字、公平赤字等。

    中国道路要取得成功，必然要超越这种纯粹工具主义的发展路径，走向价值理性的引领。价值理性是人类共同价值追求的制高点。实现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一以贯之的最高理想和根本价值。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作为行动指南，坚持以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作为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价值旨向。这就决定了中国道路能够从根本上超越资本逻辑的控制，突破零和博弈的霸权主义思维方式，主动遵从发展的价值理性，既不会沉迷于经济增长中的路径依赖无法自拔，也不会局限于狭隘的民族利益而被世界孤立和排斥，从而避免了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陷阱，确保了发展的正确方向。

中国道路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以唯物辩证法的逻辑作为根本方法

    唯物辩证法作为马克思主义的根本方法论，是中国共产党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强大理论武器。唯物论和辩证法是统一的。所谓唯物论，就是按照客观事物的本来面目来看待世界，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避免主观主义和教条主义。客观事物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子呢？按照辩证法，客观事物都处于运动变化的过程之中，从来不存在一成不变的客观事物。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必须随着客观事物的发展和变化，不断修正甚至放弃原有的认识和与已经变化了的新的事实不相符合的旧的结论。因此，唯物论和辩证法不能割裂，坚持唯物论必须坚持辩证法，违背了辩证法必然会违背唯物论。

    马克思主义之所以始终站在时代前沿，是因为它具有革命性的理论品格。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在于它把唯物辩证法作为根本方法，不把任何现存事物看成是永恒的、神圣的不可侵犯的东西，不对任何迷信和谬误让步。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作为行动指南，坚持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的统一、唯物论和辩证法的统一，理论联系实际，一切从实际出发，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为中国革命、建设、改革提供了强大思想武器，从而开辟了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和发展道路，使中国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国创造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发展奇迹。

    正是因为坚持唯物辩证法，我们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和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根据中国的国情“照辩证法办事”，克服革命过程中由于主观主义和教条主义所导致的“左”和右倾的错误路线，创造性地提出了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带领和团结全国各族人民实现了人民解放和民族独立，为中国道路的开辟提供了制度前提。

    正是因为坚持唯物辩证法，我们破除了对社会主义僵化的、教条的认识，一切从中国的实际出发，发出了走自己的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伟大号召，团结带领人民进行改革开放新的伟大革命，破除阻碍国家和民族发展的一切思想和体制障碍，创造性地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使中国大踏步赶上时代。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的讲话中所指出的：“社会主义并没有定于一尊、一成不变的套路，只有把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同本国具体实际、历史文化传统、时代要求紧密结合起来，在实践中不断探索总结，才能把蓝图变为美好现实。”

    正是因为坚持唯物辩证法，我们破除了西方文明是世界上最好的文明、西方的现代化道路是唯一可行的发展“范式”、西方的民主制度是唯一科学的政治模式这样的迷信，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才使得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综合国力大幅提升。每个国家、每个民族由于历史文化传统不同，所处的历史发展阶段不同，面临的形势和问题不同，人民群众的需要和要求不同，他们实现发展、造福人民的具体道路当然可以不同，而且必须不同。

    中国道路的成功启示人们，每个国家、每个民族要避免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要根据自己的具体实际情况选择自己的道路。只要坚守追求国家发展和人民幸福的“道”不变，遵循唯物辩证法的方法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就能走出正确的现代化道路。

中国道路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以求真务实的实践作为根本路径

    马克思主义立足于改造世界，具有实践性的理论品格，要求坚持实践第一，保持不懈奋斗精神。马克思主义哲学不是远离社会生活和脱离社会实践的书斋理论，而是深深地植根于实践、服务于实践又在实践中不断发展的理论。它在指导无产阶级革命实践的过程中实现自己的历史使命，又在这种实践的过程中使自身不断经受检验，获得丰富和发展。

    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持唯物论，牢牢把握我国发展的阶段性特征，科学判断我国所处的历史方位；坚持价值论，牢牢把握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科学判断发展的价值理性；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提出新的思路、战略和举措，不断完善和发展中国道路，绘制出实现伟大梦想的宏伟蓝图。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保持艰苦奋斗、戒骄戒躁的作风，以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精神，勇于实践，沿着中国道路不懈奋斗，齐心协力走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

    根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的历史方位，我们做出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的科学判断。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是关系全局的历史性变化，对党和国家工作提出了许多新要求。正是基于这样的事实判断，我们在继续推动发展的基础上，着力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努力提升发展质量和效益，以更好满足人民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方面日益增长的需要，更好推动人的全面发展、社会全面进步。

    根据“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的价值追求，我们牢牢把握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始终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的位置，紧紧依靠人民，始终为了人民，依靠人民创造历史伟业，激励全体中华儿女不断奋进，凝聚起同心共筑中国梦的磅礴力量。我们坚定道路自信，始终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党和国家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既聚焦解决人民群众最关注的热点难点焦点问题，又着力维护和实现人民群众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方面的权益，在整体推进、重点突破中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向前发展。

    中国共产党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勇于面对前进道路上的各种艰难险阻，凝聚全国各族人民的智慧和力量，带领和团结全国各族人民以敢于斗争的精神状态，在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进程中攻坚克难，为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顽强奋斗、艰苦奋斗、不懈奋斗。正是这种基于科学性和价值性相统一基础上的实践性，我们开辟了中国道路，成就了伟大的中国奇迹。

    《周易》有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揭示中国道路的成功密码，就是问“道”中国道路，也就是挖掘中国道路之中蕴含的中国智慧。这个“道”不是一个具体的手段、具体的方法和具体的方略，而是可以为每个国家和民族选择“行道”之“器”提供必须要坚守的价值和基本原则。这个“道”是具有共通性的普遍智慧，可以启发其他国家和民族据此选择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

    （作者：董振华，系中共中央党校哲学教研部副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