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文学家王安石号半山,作家石英在他最新出版(中国商务出版社2017年5月出版)的散文集中有一篇是写王安石纪念馆的,题名为《半山才子气》,而这本散文集也用此题作为书名,显得雅致而文气。出版方在封面上的提示语是“写给青春的散文”,开始我还以为都是写年轻人生活的,看过书的内容后,便知这些散文从其“骨子里”说,彰显的都是人间正气与蓬勃向上的昂扬之气,从艺术气质上说,则充满了格调清新优雅的大气。
读这些散文,古人所倡言的“文以气为主”得到了具体而鲜明的体现,读之顿觉力度与审美并具,奋进与信心共生。难怪作者将飞驰的列车称为“流动的生命”,将沐浴传统的文化称之为“精神的家乡”。而在“沙原天地间”穿行,发现沙漠上也有种种巧夺天工的图案。这图案像骆驼队——这也是一种有生命力的启示。尽管艰难吃力,但毕竟是行进状。在作者的感觉中,纵然再吃力,只要是行进而不是停滞,那就说明生命还是运转,时光就没有白白流失。“在沙原世界里,即使偶然发现了一小片绿色,也是一种昭示:人类在沙化面前不是完全束手无策的。”作者通过沙原中一个又一个生动的意象,张扬着他所钟爱的积极向上的人生。
从大自然鲜活的绿色和不朽的生命又说到人,这本散文集中有为数不少的篇章涉及中华民族历史上的志士仁人、杰出英烈:班超、辛弃疾、袁崇焕、陆秀夫、张世杰等。他们或以自身非凡的勇气和献身精神,维护了国家统一与民族团结;或不计个人安危,甚至以牺牲生命的代价,不畏强暴,表现了可歌可泣的民族气节,谱写了一曲曲的人间正气歌;或文武兼备,英雄与文杰集于一身,壮怀激烈,矢志不渝,无愧于那个时代的脊梁,其影响近千年而不衰……这些宝贵的精神遗产为一代代的后世人们增强了“正能量”。
不仅如此,有的散文对现当代普通人中的先进人物也饱含深情倾力讴歌,不忘他们为国家民族做出的堪为楷模的业绩。如作者写他熟悉的胶东故乡尚在的“地雷战大哥”晚年风采(《种瓜人》);苏北滩涂热爱本行保护生命而殉职的养鹤女(《永不飞走的仙鹤》)等。这类散文使读者更感亲切,因为它们真实具体,触手可及,也充分说明散文不应远离基层。而本书作者也经常接触基层,立足于生活基层,心中自有厚实的底气,出手便不致飘浮无根。
作者也未忘提示乃至警示人们牢记不甚熟知或易被忘记的事件,如《不能忘记的过去》中记载:1914年9月3日,日本侵略军为夺取德国占领的山东青岛和胶州湾,3万余人乘舰船由龙口登陆,意在从背后袭取德军。他们连续数日在当地掠夺财物,奸淫妇女,枪杀群众,然后沿青黄公路南进,终于取代德帝国主义侵占青岛。龙口是石英的故乡,自小就听大人们讲述这段血腥的历史。正因为他感知甚切,沉淀又深,仅千余字的短文却充满血泪与怒控之声。
石英的散文语言,常诉诸简洁清朴的文字,不尚过度的雕章琢句。《半山才子气》写景:“天云就仿佛闻声而至,没有闪电,当然也就没有雷声,只有那不紧不慢的雨丝抽了下来。我深知,这种雨一下起来就轻易不会停的,但也好,去参谒荆公也许有细雨陪衬会更富情味。”《心中的树林》写事:“深秋时节,霜风起处,树叶纷纷飘落,我和儿时伙伴们不约而同地奔往那里,每人手持一根铁棍,就地穿树叶,直到整条铁棍尽都穿满才蹦蹦跳跳地回家。”《永不飞走的仙鹤》写人:“有一天,一只丹顶鹤突然失踪,作为驯养员的她,一连三天没有正经地吃饭,也没有好好地合眼。这天傍晚,她听见小河对岸的芦苇丛中好像有她熟悉的鹤音。她一阵惊喜,怀抱着希望,毫不犹豫地把鞋脱在小河这边,告诉她的同伴:‘我过去了’。她太急了,恨不得一下子把心爱的鹤揽在怀里。”
作者散文语言的形成,来自于生活,也得益于自小勤于汲取和历练。文雅的流露与生活化的提炼在石英的笔下相得益彰。
(作者: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