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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戴树良,就让我想起他作品中的那些极富生活温度的成都民俗场景。戴树良的老成都风俗画作为反映成都历史文化的一种艺术载体之同时,亦成为他鲜明而独特的艺术名片。他的作品对研究和挖掘老成都的民俗文化具有较高的人文价值、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
风俗画或民俗画反映市民生活的民风、民情,在中国绘画中具有悠久的历史。画家张择端所描绘的北宋时期汴河两岸生活的作品《清明上河图》就是代表之一。画中人物因身份的不同而着装各异,两岸林立的店铺精细到读者通过店招牌就能识别其性质。自古以来,风俗画不仅承载了画家的心血和感悟,也是其所处时代的真实写照,以“时间与空间的切片”来概括风俗画的特点再合适不过。
画家戴树良凭借着对民俗文化的热爱和责任感,倾其精力,多方考证,走访故友,搜集整理民歌童谣,并经过精心构思,创作出许多反映老成都市民生活的风俗绘画作品,既代表了戴树良鲜明的艺术风格,又独具人文情怀,令人耳目一新。
传统的中国画笔墨语境是戴树良作品的要素之一。戴树良的绘画采用的是传统中国画勾线填色和水墨晕染的技法进行创作,人物造型多以中锋勾勒,设色淡雅中透着喜庆,色调统一又富有变化。以《耍竹蛇》《粘蝉子》为例,每幅作品都有鲜艳的红色点醒画面,但这红色的明度和冷暖在画家的主观控制之下又能自然地融入整体,不显突兀的同时增添了情趣,足见画家对绘画技法的融会贯通和对中国画色彩纯净之美的认识。
戴树良的作品中有着丰富的民俗文化内涵。在《斗雀雀儿》《夏夜入梦》等作品中,画家通过逗鸟、夏日乘凉等场景,将悠闲而惬意的老成都世俗生活画卷徐徐展开,给我们带来美的享受。好的风俗画作品离不开生动有趣的人物造型。在作品《喂蚂蚁儿》中,画家采用对称式构图,三个喂蚂蚁的儿童神情专注,动态自然、准确,画中小男孩滑落的裤子为画面增添了趣味和生动之感,令读者哑然失笑。再看作品《讲评书》,诗人流沙河撰文这样描述:“茶馆内搭台子,艺人说《水浒》《三国》等故事。惊堂木一拍,全场肃然,讲完一段,扎板收钱,然后再接着讲。”寥寥数字即将传统讲评书的场面描述得清晰而透彻。在画面的处理上,说书人正口若悬河、津津有味地讲着,从紧围在旁边的听众仰着头如痴如醉的表情中,我们能够感受到说书人所讲故事的精彩。听众的神态动作、衣着打扮各不相同,观者可以清晰地辨别出这些人的年龄和身份,足见画家在创作时的精心构思和匠心独运。
戴树良的风俗画无疑是真实反映生活和文化历史的。《打道筒》《转糖饼》等作品既把我们牵引回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光,又反映了当时整个时代的文化背景。如画家黄纯尧所说:“我是成都人,看了戴树良的画感到很亲切,它们勾起了我很多回忆。”成都人的共同记忆和生活方式的变迁在戴树良的作品中处处可见。诗人读之,固可说,这是诗;史家读之,亦可说,这是史。
如今,许多戴树良画中的民俗元素在成都街头已经很难见到,偶然在成都周边的古镇景区或是公园发现一个转糖饼的摊位,我还情不自禁地上去玩一把,童年时的欢乐记忆似乎又浮现心头。除此之外,逗蛐蛐儿、捏面娃娃、捞蝌蚪等民俗生活回忆大多只能通过画家笔下的作品去找寻了。幸而还有许许多多的风俗画家们在观察生活、感悟生活、记录生活,幸而有风俗画这种艺术形式能够把这些生动的画面一幕一幕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永远定格,不会逝去。
(作者:陈荣,系成都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