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花开

    【留住乡愁】   

    几乎一夜之间，桔梗就如春笋般从土里探出头来，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一个劲儿地往上长。

    桔梗又名苦根菜、梗草、铃铛花、包袱花，属多年生草本植物。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释其名曰：“此草之根结实而梗直，故名桔梗。”桔梗多野生于山坡草丛中，根呈圆柱形，与人参相似，肥大肉质。与人参有着类人的分枝不同，桔梗通常不分枝或上部稍分枝，茎直立，高50至100厘米。叶子对生或轮生，花期较晚，一般为7月至9月，茎顶端会开出一朵或数朵蓝色或蓝紫色的花，花蕾膨胀，呈气球形，花冠呈钟形。

    上小学时，桔梗花是我这般年纪的人最熟悉也最喜欢的。不仅因为它好看，更重要的是它能给山里人家带来经济收入。

    一到暑假，山里孩子就扛起山锄、背起竹篓，两人一组、三人一群，相约着上山挖桔梗。山坡上、草丛里，一株株桔梗捉迷藏般吸引着孩子们的目光，慢慢地从山下挖到山顶，从山前挖到山后。最难挖的，是那些骄傲地长在石缝里的桔梗，由于位置特殊，往往没挖几下，手里的山锄就火星四溅，甚至锄把分离。不过，在那个生活并不富裕的年代，为了多挣点零花钱，大家还是喜欢硬拼一下。

    太阳西下，辛苦一天的小伙伴背着一篓桔梗下山了。回到家后，先用破碗片将桔梗上的皮刮掉，然后放在水里用力捣洗，白白胖胖的桔梗仿佛小鱼般在水里乱窜，再放在竹匾里摊晒个三两天，一根根桔梗就如人参一般，又干又脆且充满香味。这时送到镇上的收购站，一斤能卖到两块钱。把自己用汗水换来的十几块钱紧紧揣在口袋，内心充盈着满足与幸福。当晚的梦里，一定会出现一大片桔梗花，微风吹过，紫色的铃铛随风起舞，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

    长大后如此怀想桔梗，还因为它是良药。桔梗入药始载于《神农本草经》，为临床常用药，味苦、辛，性平。功能是开宣肺气、祛痰止咳、利咽散结、宽胸排脓，常用来治疗咳嗽痰多、胸闷不畅、咽痛、音哑等病症。真心感激家乡并不肥沃的丘陵山区竟会长出如此多珍贵的桔梗——否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即使桔梗花再美，也难以承载山里孩子淳朴的梦想。

    如今，年过不惑的我在春天重返故乡，驻足山野，满眼依然是美丽的桔梗花，却唯独不见30年前那群漫山遍野扛着山锄挖桔梗的少年。望着那如春笋般从土里探出头来的桔梗，我多想同它们叙叙旧，说说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与那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