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当身处城市的你为上什么好学校而焦虑时,那些乡野间“一个人的小学校”是否会触动你的神经?今天,我国仍有111420所学生不足100人的乡村小规模学校。虽然面临规模小、资源不足等诸多发展难题,乡村小规模学校却在我国基础教育体系中起到了兜底教育公平的重要作用。近年来,我国乡村教育经历了从“村村办学”到“撤点并校”再到推行“小班小校”的历程。如何办好乡村小规模学校?本报记者就此进行了深入调查采访。
1月13日,在2017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教育部部长陈宝生提出补齐短板,加大力度改造农村薄弱学校是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工作重点之一。他说,“教学点虽小,但对保障每个孩子有学上意义重要。今年将出台乡村小规模学校和乡镇寄宿制学校建设的文件”。
2016年岁末,由中国农村教育发展研究院完成的《中国农村教育发展报告2016》显示:2015年,我国不足100人的乡村小规模学校共有111420所,占乡村学校总数的一半以上。其中,不足10人的农村校点达3.39万个。在经历了“保留”“恢复”的曲折历程后,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建设仍然相对滞后,而受城镇化等因素影响,乡村小规模学校数量或将继续增加。
乡村小规模学校境遇如何?怎样让乡村小规模学校成为教育均衡发展链条上健康、活跃的一环?
“撤点并校”基本停止,校点布局回归理性
“以前,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一个教学点。”河北省青龙县龙潭教学点校长宋贵民已经在乡村学校工作了15年,见证了“撤点并校”的全过程。2001年5月,国务院出台的《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提出,因地制宜调整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
在“撤点并校”的浪潮中,龙潭教学点幸运地被保留了下来,成为附近三个村子的“独苗”,现设有学前班、一年级和二年级,一共16名学生,2位教师。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则前往镇中心小学寄宿就读。
政策文件强调“撤点并校”要按照“因地制宜”“实事求是、稳步推进,方便就学”的原则进行布局调整。但华中师范大学教授范先佐认为,一段时间以来,一些县级政府在政策执行中出现了偏差,片面强调撤销学校,造成学生上学路途遥远,加重了家长负担。“撤点并校”政策实施十年后,2012年,国务院颁布《关于规范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调整的意见》,简单“撤点并校”基本被叫停,对农村学校的布局调整开始进入新阶段。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袁桂林说,乡村小学与村庄是相伴而生的,教育资源整合应以农民实际需要为基础,村民的理性选择应成为政策实施的主要依据,“需增则增,宜撤才撤”。据了解,目前有关“撤点并校”的决定需要由全体村民表决同意后,报省级人民政府审批生效。
推动城乡均衡,防止教育资源“倒挂”
“撤点并校”过后,城镇化步伐加速,乡村小规模学校依然是农村教育的难题:大量学生涌入城镇,乡村学校的适龄学生越来越少。家庭经济条件稍好的农民在县城买房或租房,让孩子到县城上学,而家庭贫困的孩子只能留在乡村学校。
范先佐介绍,面对“城镇挤、乡村弱”的情况,此前地方政府的通常做法是优先满足城镇日益增多的中小学生就学需求,将有限的教育资源集中向城镇学校倾斜。华中师范大学调研小组对中西部省份的调研发现,一些县市80%左右的教育经费投入到了城镇学校,而乡村学校往往被忽视。范先佐坦言,“越是偏远地区、越是乡村,教育资源配置就越差,教育资源倒挂现象严重”。
“倒挂”的现象正在被一步步改变。2015年7月,记者曾赴云南省勐海县布朗山乡曼诺教学点采访。近年来,勐海县财政自给率在30%左右,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2015年,国务院颁布《关于进一步完善城乡义务教育经费保障机制的通知》,规定从2016年春季学期开始,统一城乡义务教育学校生均公用经费基准定额,中西部地区、东部地区普通小学每生每年分别为600元、650元,同时提出“继续落实好农村地区不足100人的规模较小学校按100人核定公用经费”等政策。
勐海县教育局副局长刘进喜告诉记者,城乡义务教育经费标准统一后,来自中央的转移支付和地方政府按比例配套的资金,有力地支撑了当地教学点的正常运转。
提高教师待遇、减轻教学负担成关键
尽管有政策倾斜、经费保障,但办好乡村小规模学校仍然不容易。教师才是办好乡村教育的关键。
为解决乡村教育的教师短缺问题,2016年国务院出台的《关于统筹推进县域内城乡义务教育一体化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提出按照越往基层、越往艰苦地区补助水平越高的原则,使乡村教师实际工资收入水平不低于同职级县镇教师工资收入水平,以推动城乡教师交流。
“乡村教师的补充机制还有待完善”,袁桂林建议,除了按照师生比配备教师编制,还应充分考虑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实际需要,将班师比、校师比纳入综合考虑之中,即使学生数量少于20人,也应该配备两位及以上的教师,在编制上为乡村小规模学校“松绑”。在此基础上,以地市级师范院校为主要力量,从当地选拔学生定向培养,建立毕业后再返回原籍工作等措施来保证乡村教师的正常接续,“更为关键的是要提高他们的生活待遇,以保证他们能够扎根乡村教育”。
(本报记者 陈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