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潜先生晚年的时候,常常坐在北大燕南园一段残垣边的青石板上凝视年轻人来来往往。有一次,一位青年学子经过他的身边,老人拄起拐杖,绕到墙后,隔着残破的矮墙递过一支盛开的鲜花。这样的举动与这位美学大师写过的一句话多么的接近:“世界上最快活的人,是最能领略的人。”
美不自美,因人而彰。要让孩子们具有认识美、爱好美、创造美的能力,美育不可或缺。美与由知识形成的智力,是同构的。没有知识,对美的欣赏不可能进行。马克思曾说:“贩卖矿物的商人只看到矿物的商业价值,而看不到矿物的美和特性。”而美感又反作用于知识,使知识也成为审美的对象。爱因斯坦喜欢用是否具有美感来衡量一个公式,而杨振宁晚年最爱做的演讲题目也是“物理与美”。杨振宁曾说:“一个音乐家在听到几个音节以后,就能辨认出莫扎特、贝多芬或者舒伯特的音乐,同样一个数学家或者物理学家,也能在念了几页文字以后,就能辨认出来柯西、高斯、雅可比的工作。”
“说起来重要,干起来次要,忙起来不要”,现实的窘境却是美育在教育中地位日益边缘化。“莫扎特歌剧代表作品是什么”“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阐释了什么意义”,这些原本能够带来无限审美体验的问题成了一个个生硬的知识点。而孩子们学钢琴、画画似乎也多半为了考学加分。当美育与应试教育“捆绑”在一起,其初衷也就变了味儿。
重塑美育在教育中的角色,需要立德为先。“美德”这个词由“美”与“德”构成,这很好地表明了两者之间的关系与互动。康德曾说过,美包含了道德的深刻内涵。而在施德的过程中,其“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必是审美的。人人都有美的情怀,高远的境界,假恶丑现象自然就会远离我们的社会。
重塑美育在教育中的角色,需要回溯传统。孔子以“礼、乐、御、射、书、数”六艺教授学生,认为人的教育“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此后,中国古代的私塾教育和国家教育都沿袭着儒家的这个审美教育传统。传统文化中,实体性的书画、雕刻、诗词歌赋、建筑、美术工艺品等,“礼、孝、仁、信”等相对抽象的行为准则,让学生渐渐接触,慢慢浸润,在潜移默化中接受美的陶养,德的感召,智的启迪。
重塑美育在教育中的角色,需要走向丰富。以蓬勃生气、视野开阔、富于创造力的活动形式,使中小学学生们拥有一段充实而愉悦的生命经历,美育形式多样化如何强调都不为过。老师们带着孩子参观博物馆、美术馆,名曲名家进校园,“跟着教材去旅行”……在真实动人的生活中找回美育的初心和真谛,使美育真正成为艺术的洗礼,美育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滋养,拥有强大的生命力。
美育是身心浸入的教育,孩子们在教育中感受美,教育本身浸润在美感之中,无论对于教育者还是受教育者,这都会成为一个生命体验愉悦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