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笔记】
五年前,阅读《环境与历史》一书,“克鲁格国家公园”只是一个名词。对于其意象,只能通过文本的解读和想象构建。近期,与朋友的一场南非之行,满足了我极尽幻想后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作为南非最大的国家公园,克鲁格国家公园有上百年的历史。1898年,为保护因偷猎而急剧减少的野生动物,在时任德兰士瓦共和国总统保罗·克鲁格的推动下,成立了萨比保护区。1926年,南非议会通过国家公园法案,将萨比保护区与辛格维奇保护区合并,升级为国家公园。显然,以克鲁格命名,是为了纪念这位野生动物保护先驱。
成立至今,由于始终致力于生态环境的整体保护,克鲁格国家公园内野生动植物的种类和数量十分可观,受到世界各地研究者、爱好者与游客的推崇。
自驾车进入公园时已近黄昏,落日的余晖泼洒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只留下高大乔木和低矮灌木稀疏错落的身影。在克鲁格,日落并不意味着一天的结束,而是新一轮猎食的开始。
进入公园大门,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惊喜令人兴奋——正在进食的象群、成群结队的鬣狗以及萌态十足的珍珠鸡……平时在城市里看惯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此时,换作我们这些外来者被关在铁皮四轮车里,对车外的勃勃生机充满向往与好奇。
抵达营地时,天已全黑,星斗满天,如梦如幻。夜晚的营地,漆黑而静谧。偶尔,几声大象的呼鸣传来,仿佛在提醒我们——表面平静和谐的非洲大草原,依然是一个为你死我活而争斗的江湖。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我们坐上观光敞篷车去寻访这里的“原住民”。向导教给我们一个小窍门:手电射出的光照射到动物的眼睛,会发生反光。依照此法,我们先后用手电找到了狮子、鬣狗、长颈鹿……可以说是大饱眼福。等到早晨六点多钟,红日从东方升起,非洲大草原迎来了新的一天,大象、水牛、黑斑羚、狒狒……更多的野生动物开始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沿着萨比河一路向南,眼前的景象生动起来:上游岸边,成群的捻角羚、黑斑羚悠闲地嬉戏,不远处,一具动物骸骨静静地躺在那里;河道中间,河马在水中浮潜,间隔好一阵才抬起头换气,那副“调皮”的模样真让人着急;下游河漫滩上,几只鳄鱼懒散地趴着,一动不动,仿佛周边的一切都与己无关……
这便是克鲁格,表面上风平浪静,谁知接下来会有怎样的暴风骤雨。正如萨比保护区首任主管詹姆斯·史蒂文森-汉密尔顿所倡导的,在这里,狮子、大象、长颈鹿、秃鹫、黑斑羚、鬣狗……无论你处于食物链的哪个位置,都会受到保护——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以维持自然界本来的平衡为目的,除非必要,没有人类干预。
对于生活在此的动物而言,克鲁格就是它们的家。先前还在路边吃着树叶的长颈鹿,现在却淡定优雅地从停驶让行的车前走过,去和道路另一侧的同伴约会。在克鲁格,所有行驶的车辆都被要求限速,目的是让游人在观赏野生动物的同时,尽可能少地打扰它们平静的生活。
旅途中,朋友提了个问题:“如果你也是野生动物的一员,你是愿意在铁笼里过着饮食无忧的生活,还是愿意生活在克鲁格,尽管能自由奔跑,却时刻在为生计奔命?”我竟一时无语。我想,这样一道题目,值得我去思考,也值得全人类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