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抗战现场

    《新四军两姐妹：程桂芬、程兰芬自述》是新四军女战士，老共产党员程桂芬、程兰芬两姐妹亲笔书写的口述录，展现出一幅形象生动的全民抗战历史画卷。作为为数不多的新四军女战士口述史，这部书也将成为研究中共党史和妇女运动史的重要资料。

    1918年7月1日和1922年2月28日，程桂芬、程兰芬先后出生于无锡县严家桥镇的一个平民家庭。青少年时代，她们就开始阅读《大众生活》《新生》《永生》等进步刊物和《西行漫记》《八月的乡村》等书籍，接受了新思想的熏陶，积极关注“书本以外的事物”。在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两姐妹一起参加了“锡流”（无锡抗日青年流亡服务团），后到江西参加了新四军，积极投身于抗日救亡宣传工作。1941年8月，因苏南反“清乡”斗争的需要，组织上命令两姐妹撤退到上海，接受新的任务。程桂芬前往苏北，程兰芬则留在上海、无锡坚持斗争。两姐妹想通过她们的人生经历说明一个道理：个人的命运总是以国家的命运为前提的，个人的命运是同国家的命运相联系的。国家贫弱，社会落后，就会受列强欺凌，没有地位。在这样的情况下，个人就不会有地位，不会有出路。只有国家强盛，自立于世界，个人才能有应有的地位，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口述资料作为历史研究的资料来源之一，日益受到广大学者的关注。作为口述者的亲身经验，来自社会普通民众的口述资料可以补充或修正文字史料的不足和谬误，促使研究者能够更多地从社会底层的反应展开研究，充分展示历史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也为学术研究提供纵深研究、细致描述的途径，拓展历史研究的视野和深度。纵观相关口述资料以及全景式回忆，一部分集中在少数上层妇女领袖或女性精英，有关普通女性的相关回忆，多为片段式，表现为某一群体对某一特定时期或事件的回忆，而普通妇女中典型代表在某一历史时期革命历程的全景式回忆，至今还比较少见。《新四军两姐妹：程桂芬、程兰芬自述》将抗战史的口述资料从英雄推及普通人，推及妇女等特殊人群，恰恰契合了近年来历史研究倡导的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研究相结合的理念，也回应了当前“新革命史研究”强调的通过挖掘地方史料和普通个案，让历史回到社会现场，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和有血有肉的研究思路。中国妇女解放是伴随民族独立及解放同时进行的，两姐妹从不经世事的少年，投身革命洪流，成长为具有坚定信念和不屈精神的新四军战士和党的干部，在投身民族解放的同时也实现了女性自我解放，展现了千千万万中国新女性实现解放的现实路径。该书还首次披露了现藏于中国人民大学档案馆的程桂芬于1943年被叛徒出卖后被捕关押及软禁期间的十封书信。

    《新四军两姐妹：程桂芬、程兰芬自述》为妇女史研究提供了丰富而生动的素材，对中国革命史研究也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