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评语】图①
……以技术而论,自然是还没有成熟的。
但我要保存这一幅画,一者是因为是遭过艰难的青年的作品,二是因为留着党老爷的蹄痕,三,则由此也纪念一点现在的黑暗和挣扎。
倘有机会,也想发表出来给他们看看。
见1936年3月21日致曹白信
【鲁迅的评语】图②
这一幅构图很稳妥,浪费的刀也几乎没有。但我觉得烟囱太多了一点,平常的工厂,恐怕没有这许多;又,《汽笛响了》,那是开工的时候,为什么烟通上没有烟呢?又,刻劳动者而头小臂粗,务须十分留心,勿使看者有“畸形”之感,一有,便成为讽刺他只有暴力而无智识了。但这一幅里还不至此,现在不过偶然想起,顺便说说而已。
见1934年4月5日致陈烟桥信
这回似乎比较的合理,但我以为烟还太小,不如索性加大,直连顶颠,而连黑边也不留,则恐怕还要有力。
见1934年4月23日致陈烟桥信
【鲁迅的评语】图③
先生之作,一面未脱十九世纪末德国桥梁派影响,一面则欲发扬东方技巧,这两者尚未能调和,如《老渔夫》中坐在船头的,其实仍不是东方人物。但以全局而论,则是东方的,不过又是明人色采甚重;我以为明木刻大有发扬,但大抵趋于超世间的,否则即有纤巧之憾。惟汉人石刻,气魄深沈雄大,唐人线画,流动如生,倘取入木刻,或可另辟一境界也。
见1935年9月9日李桦信
【鲁迅的评语】图④
《孔乙己》的图,我看是好的,尤其是许多颜面的表情,刻得不坏,和本文略有出入,也不成问题,不过这孔乙己是北方的孔乙己,例如骡车,我们那里就没有,但这也只能如此,而且使我知道假如孔乙己生在北方,也该是这样的一个环境。
见《鲁迅书信集》附录致刘岘
中国是木刻的故乡,是世界上版画出现最早的国家,如隋唐的造像,明清的绣梓,文人的诗笺,民间的门神等。不过,这些都是复制的木刻,即刻工复刻画师的原作,刻与画是分家的。约在十四世纪初,我国木刻传入欧洲,成了欧洲印刷术的祖师。十九世纪中叶,创作木刻在欧洲勃兴,作者“不模仿,不复刻”“捏刀向木,直刻下去”。因为是创作,刻家就是画家,且“风韵技巧,因人不同,已和复制木刻离开,成了纯正的艺术”。清末民初,随着新印刷术的传入和推广,我国的古代木刻,除了在文人的诗笺中仅存“一片土”之外,已经濒于衰亡。其时,欧洲的创作木刻已经有了六七年的历史,呈现了大师辈出,名作林立的鼎盛局面。
鲁迅是我国新兴木刻运动的导师。他介绍欧洲木刻,整理我国古代木刻遗产,扶植新兴木刻社团,指导青年创作,创立木刻理论。他把新兴木刻运动引上坚实的革命现实主义道路。
鲁迅强调:“中国自然最需要刻人物或故事”,也就是说,应当把时代的主人和他们推动历史前进的可歌可泣的功绩,收纳在艺术的画廊中。然而,当时的木刻成绩,在这方面却还不能使他满意。为了克服这弊病,鲁迅总是教导青年们多观察,多体验,提高认识生活的能力;他还多次强调“要学好素描”,从而练就真实地再现社会生活,表现自己真情实感的基本功,使作品内容的充实和技巧的表达同时并进,创造出真正有血有肉的艺术作品来。
鲁迅还强调,这种创新的版画,必须具有中国的特点,显示地域的特色。只有如此,才能更加民族化、大众化。他说:“我以为中国新的木刻,可以采用外国的构图和刻法,但也应该参考中国旧木刻的构图模样,一面并竭力使人物显出中国人的特点来,使观者一看便知道这是中国人和中国事,在现在,艺术上是要地方色彩的。”
鲁迅为《(无名)木刻集》所作的序言写道:
“用几柄雕刀,一块木板,制成许多艺术品,传布于大众中者,是现代的木刻。
木刻是中国所固有的,而久被埋没在地下了。现在要复兴,但是充满着新的生命。
新的木刻是刚健,分明,是新的青年的艺术,是好的大众的艺术。
这些作品,当然只不过一点萌芽,然而要有茂林嘉卉,却非先有这萌芽不可。
这是极值得记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