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钟情热恋中华古籍,驻足凝望一路的跋涉追求,思绪万千,感慨万分。
记得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我正在读大学时,正值中华传统文化讨论的热潮期,自小从骨子里就钟情中华传统文化的我自然对这一风向较为关注。为了亲近中华传统文化,搞清它的是是非非,甚至闲言碎语,手头本来就异常拮据的我每每要从牙缝中抠出几个可怜的小钱,或者去逛古旧书摊以淘得几本小小的中华古籍回来,今天一本《诗经》《礼记》,明天一本《论语》《老子》;或者舍得花费一天半周的伙食费去图书馆复印《光明日报》《东岳论丛》《中国哲学史》等报纸杂志上中华传统文化研究的相关论文。日积月累,我的床位慢慢成了不小的书山文海,《易经》《论语》《老子》《庄子》《墨子》《韩非子》,《汉赋》《唐诗》《宋词》《元曲》,《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一有闲情逸致,我便登临在书的山上,遨游在文的海洋,尽管时有“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孤独,但还是大有一种“仁者乐山(书山)”“智者乐水(文海)”的快感和安慰。
说来也巧,抑或是老天有眼,工作之后不久就偏偏让我在大学教起了《中国哲学史》,这行当更进一步拉近了我和中华古籍的关系,抑或可以说是它把我们紧紧捆在了一起,当时血气正盛的我大有“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凌云壮志”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奢望,好似从未想过世事之荏苒、岁月之蹉跎、生活之艰辛、人生之短暂,马不停蹄地耕耘。二十多年一路走来,起初是为了给学生上好这门课,我“鬼迷心窍”“不懂生计”“顽固不化”“纯粹愚夫老朽一个”地搜罗、购买中华古籍,好似稍纵即逝、得来不易、如饥似渴、“简直难舍难分一世情”地渴望、品味中华古籍。时时在读到精彩之处便在心中暗喜不已,或朗朗吟诵,或拍案称快;常常在讲台上激动不安,或欣喜若狂,或手舞足蹈;每每做文章时而似有一种“胸有成竹”“不吐不快”“不尽不罢”“不惊不休”之酣畅淋漓之感,大有“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壮士情怀。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中,我和中华古籍结缘已过去了二十多个年头。而今的我,已近孔老夫子所说的知天命之年,二十多年来购买中华古籍,阅读中华古籍,教授中华古籍,阐释中华古籍,花费了我不少积蓄,耗掉了我不少心血,脱掉了我大量的乌发,前前后后发表了近百篇的学习心得和论文,在新世纪里也顺利地当上了教授,也算有了一个小小的结果,但我的钟情不移,我的至爱没变,我的脚步未停,我的梦想仍在继续。一路风雨,一路心酸;一路阳光,一路缠绵;一路追求,一路梦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与中华古籍一起走在路上。
如果说最初迷恋中华古籍纯属个人爱好,再后来是为了干工作、干事业,如今,品味中华古籍则成了我的修养,觉悟,更是境界;成了我的艺术,生活,更是生命;成了我的向往,追求,更是梦想;它永远如初见,依然是我的爱好,乐趣,更是兴致。二十多年来,所读中华古籍由远及近,又由近追远;由浅入深,又由深见浅;由表及里,又由里彰表;由此及彼,又由彼摄此;由易入难,又由难出易;反反复复,又复复反反;进进出出,又出出进进;“六经注我”,“我注六经”,以至于我和中华古籍孰此孰彼,是我梦蝴蝶,还是蝴蝶梦我,这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一世不解情缘,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朦胧中豁然觉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面对浩瀚如云的优秀中华古籍,我无时不在自问“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时时感叹中华古籍的博大精深和先哲们的英明灵秀,但同时更有一种“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的愿景渴望和“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的雄心壮志,吾将继续上路,迈行“八万里”中华古籍漫道,越看“一千河”中华古籍容颜,去追寻……那令我魂牵梦萦的中华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