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散装的生活

    裔兆宏的《前程有多远》（作家出版社出版）以改革开放前后为背景，追踪射阳河的自然足迹，以柏家庄为主线，通过塑造一批各具特色的农民群像，透视了历史巨变和社会转型给农民带来的变化。作家描摹了苦公分、上河工、烧砖窑、回乡知青、插队知青、民兵营等生活侧面，以及改革开放后所焕发出来的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美丽画卷。这里有对历史痼疾的深邃解剖，也有对改革进程形影不离的真实写照。

    在写作的过程中，作家好像漫不经心，情节的开口非常大，散点透视，展现了多姿多彩的原生态，就像一个人漫无目标地走着，上看下看，左顾右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直到聚焦于夏天华这条主线时，整个脉络好像才变得清朗了起来。原本以为这是一种艺术的缺失，但作者坚持认为，小说就应该表现这样的生活主调。他不愿意刻意地去组织生活，他认为把生活整饬得井井有条也就失去了原有的血肉。翠英和吴天霞对爱情都有美好的憧憬，而且都聚焦在夏天华身上，面对这样的素材完全可以把其中可能的悲欢离合提炼得云谲波诡，但他对此视而不见，压根儿就没把她们设计在同一个平面上，只是以前后承接的方式联系在一起。她们之间没有交集，因而也就没有巧合与悬念，更没有戏剧化，各说各的故事与爱情，好像一堆散装的生活，故事性不强，情节也缺少张力和感染力，这是刻意为之，体现着对返璞归真的执着追求，是绚烂之极后的平淡和那种随处可见的散文化撷取。

    夏天华算是作品中的主要人物，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是时代弄潮儿，但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恰恰是普通人生活状态和发展轨迹的原始传真。作为一名回乡知识青年，起先并不清楚自己的人生定位，也不知道理想究竟在何方，但在时代大潮的冲击下，逐渐看清了方向，找到了人生的浮标。时代的剧变，激发出了他内心潜伏着的全部渴望，从满足于现状到敢于对生活说不，从对爱情的顺势而为到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所爱。

    作家从日常生活入手，通过一个精彩的故事，或是一个美好的画面，或是深深埋在心底的一点回忆，一点情绪，一点印象，对生活精雕细刻，让生活质感直抵醇厚通透的精神境界。

    这部小说几乎就是从生活中走出来的，自然不会有虚脱、浮肿，更不会异想天开，而是深埋在作家生命的基因之中。那些饱含友谊、爱情、情感、经验的画面，早已蛰伏在作家深厚的记忆之中，一有风吹草动，触景生情，那种蓬勃的原型意象就会被唤醒，生发开了，飞奔出去，不只是记忆的内容，还有那种不择地而流的方式，不只是他对生命的理解，还有叙事的秘密。“眼前的这条射阳河……日夜奔流不息，奔向东北的滔滔黄海”，作者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沿着河岸走着，继续讲着那些他熟悉的乡土故事。

    （作者单位：江苏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