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3年开始,我受邀在欧洲各国办展、创作和旅行,发现曾经饱受发展工业后的环境污染灾害的欧洲百姓和艺术家,对环境的爱惜如同对自己的眼睛一样小心翼翼,违规者被惩罚得倾家荡产。而我国的艺术家反映环境问题的作品很少。因此,我在那一年多里,一口气制作了15个同规模大小、同一主题而又有不同设计的系列作品,命名为“臆念之景”,英文译作“mindscape”,在英文字典里查不到,是我臆造的一个词。每一个臆念之景都是我游历和思考的结果,集合了我多年在世界各地旅行的体验、记忆和想象,也可以看作是中国古代文人足不出户、臆想自然山水的“卧游”结果。
受沙画创作的启示,再加上臆念之景制作好几个后,百余平方米的工作室就已拥挤得无法继续创作。我开始尝试在装置做完后毁掉,这个过程用照片记录下来,成为日后展示的作品,最终定稿的照片都是由专业摄影师依据我的这些效果图重新拍摄而成的。
“臆念之景”沙盘系列装置,不是简单地可以让你“按图索骥”地去抵达某个具体的地理空间,而是假借地图的艺术想象,如作品中东西南北的直线走向构成了这个城市的基型,是典型的北京风范。我说这个作品是具有预言性的,为什么呢?你一览作品的布局,中轴线界定了内城结构,是以高速公路做为机场的跑道,东面区域林立的现代大楼、不夜城及厂房无疑是这个城市的实力所在。相形之下的西面城区传统格式的建筑散落在山脉之间,似乎更有人文踪迹。从“龙脉”的顺序看,龙头应该是天坛,故宫是胸腔,地坛是屁股……然后,不管是这个心脏地带脉搏跳动如何激越,却总被一层厚厚的雾霾所笼罩。6月5日是国际环境日,它提示我们如何解决环境污染问题不仅是国家大事,同时也是每个人的事。艺术家怎能不在作品里去提醒呼吁呢?
如你细看我作品的局部,会发现所有的材料都取自生活日用品:筷子、杯子、钉子、盒子、瓶子、盖子、夹子、沙子、自行车灯、小佛像、杂志封面、玩具小飞机等。我曾经是个军人,沙盘布阵自然是我的喜好,做模型就像是一场虚拟的实战演习,充满了挑战和紧张的气氛,非常激动人心。当然,这个过程的高潮是在行为发生和拍照的节点上。把零下80度的干冰扔入开水所产生的气体像是大爆炸,气浪层层覆盖在模型上便呈现出雾霾般的视觉效果。我的团队常常是在此种戏剧般的状态下一次又一次进行同样的操作,直到获得满意的结果为止。最后定格的照片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完全是实景的展示,不做电脑的后期处理。
如何找回自己,创造出一种接地气的文化,是我们这些经常游历各国的现代艺术家的关注点。为什么我把许多东方元素糅进了我的装置艺术创作中?我生就是一个中国人,从骨子里对万物变易的理解会与西方人完全不同。我用《易经》的概念在1999年做了大型装置“力·场”,运用了600个自行车闪灯组成天地水火等不同的《易经》元素纹样组合。我带着这个行为及装置的项目在欧亚十多个城市巡回展览,并与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观众进行了热烈的现场互动和交流。从那时起,我发现装置这个西方的艺术之壳,不仅可以装进西方的葡萄酒,也完全可以装入中国的白酒。
源于环保、关注环保的“臆念之景”系列,在创作理念上是较为先进的作品。在过去的10多年里,它们曾受邀参加了世界各地10多个双年展和美术馆的展览。最近的一次是2014马拉喀什双年展,以及现在还在北京中间美术馆进行的“挑战传统”20世纪西方经典及中国当代摄影作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