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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功体、显仁体、静蕾体……当下，越来越多个性字体受到商家和个人用户的欢迎，但很多人不知道，使用这些字体需要付费。
“现在打开文字处理软件，就有字库，大家都认为使用它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而当面对需要付费的字体时，大家往往直接下载盗版。”日前，在北大方正电子公司启动的“设计院校正版字体支持计划”上，方正电子字库业务部总经理张建国一语道出我国字库行业当下的困境。
作为中华文化的载体，字库行业发展状况如何？又潜伏着怎样的危机？
争议：该不该付费
梳理字库行业在国内的生存状况，并不乐观。
20世纪80年代左右，中国曾经有约百家字库厂商，知名的包括方正、汉仪、华文、华光、中易、四通、长城等。时至今日，存在并有影响力的已经屈指可数。
一个令人无奈的事实：1998年，北大方正电子字库业务部亏损严重。究其原因，张建国说：“知识产权和版权保护的环境不好，伤害了设计师和企业的利益。”
实际上，计算机字库是字体艺术在信息时代的重要体现。在国外，字库行业一直备受重视。据统计，日本的字库有3000多种，至少有20家字库厂商，依靠自己的字体获得发展；西文字库字体逾万种，新字库每年都在增加。而在我国，包括港澳台地区在内，目前仅有800多种字库。
有专家曾不无悲观地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只能向美国、日本等国的厂商购买中文计算机字体，那将是种悲哀。”
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院长王敏，在记者采访时说：“在西方，一个公司在展现自己形象时，都很注意字体的使用问题。而当地大部分人也有这种通过使用不同字体表达不同内容的意识。这些都体现出字体的价值和重要性。”
在字体的使用上，“我国之前一直存有争议，认为设计字体，就是在电脑上输入程序自动生成，使用字体收费会损害公众利益。”北大方正电子总裁杨斌说，实际上，电脑上的每一种字体、每一个字，都是设计人员一笔一画画上去的，字间距、笔画搭配等都是精心设计的。现在方正对个人用户，免费提供了20多款字体，而启功体、静蕾体等特殊字体，售价仅2元；对企业用户，根据购买使用字体的数量和使用情况，会有不同的价格，并不存在损害公众利益的问题。
杨斌认为，汉字字库是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推动字库行业发展，将对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起到积极作用。
困境：对字体的保护还不够
字库行业的发展困境，首先体现在很多人并不了解字体的作用和影响。
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李少波常年研究学龄儿童的字体设计。一天，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写字时，李少波发现了她的两个问题。女儿在写横画时，先向下顿一笔后，再写横，变成一个对号；在写横折的时候，会有一个顿笔，这就把“口”字，写成一个五边形。
“现在教科书用的楷体，形成于上世纪30年代，是以毛笔的审美和风格为标准的，而现在的孩子多用铅笔或钢笔。而且孩子对空间的认知能力较弱，很难有精力顾及细节，所以容易对字体产生错误的辨识。”因此，李少波说，应该为儿童设计专门的教科书字体。
刚刚落幕的第七届“方正奖”中文字体设计大赛，就是以“教科书体”为主题。大赛一等奖获得者刘汉旭，是一个七岁孩子的爸爸。谈及设计理念，刘汉旭说：“这款字体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孩子无法像成人一样对字体进行书法的审美，如果字体过难，可能会造成负面影响。”
教育部语文文字信息管理司副司长田立新很赞同对“教科书体”的研究，她认为可以通过这一改变，促进中国教科书理想用字的开发和应用，帮助少年儿童更好地写字、认字和理解汉字。
导致字库行业难以为继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社会普遍缺乏付费使用字体的概念。
从事文字工作的小蒋，经常从网站上直接下载需要使用的个性字体，“直接下载比较方便，而且各种字体的使用，并不频繁，没必要专门去购买。”小蒋的话体现了当下很多人对使用字体的态度。
王敏经常提起一些博士生正在研究的课题，如中国印刷字体历史和字体辨识度等。很多人就会反问：“这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印刷字体不就是黑体、宋体吗？”王敏无奈地说，国人对字体既不了解，也不以为意，自然不会掏钱购买。反观日本，普通人去书店买字体软件是非常普遍的事情。
光是普及付费使用字体的概念还不够。妨碍字库行业生存和发展的关键，还在于缺乏相关法律保护。业内一直呼吁，在《著作权法》中应明确字体设计属于美术作品，字库属于计算机软件，但我国的法律目前均无明确规定。
把脉：字库行业的命脉在版权
今年年初，靠写粉笔字乞讨为生的残疾人崔显仁，收到了“显仁体”带来的3万多元收入。“显仁体”是2013年4月26日，北大方正电子专门为其推出的一项公益性字体，仅在方正官方淘宝店里购买的个人用户，就达到1.6万人。
不仅是显仁体，经过多年的潜心研发、不断推广，目前已经有1700多家企业，通过购买版权使用字体。杨斌希望通过这些事例，使更多人认识到字库的美，知道字库是具有力量和权益的。
据统计，韩国的字库行业年收入约为3000万美元，美国的字库企业年收入超过1亿美元。“这是一个前途无量、有美好前景的事业，是一座‘富矿’。”对行业未来发展，杨斌很有信心。
他认为，近年来，国家相继出台了一系列鼓励文化创意领域创新的政策，版权环境越来越好，法学界的争议也在逐渐减少。希望国家相关部门，能对中文字库的版权在法律层面给予明确的认定，进而提高全社会对字体行业的版权保护意识。
国家版权局版权管理司司长于慈珂也提出，字库是中华文化得以传承和发扬的重要载体，在信息时代，这种作用尤其突出。近几年，字库企业在不断完善商业模式上，做出了很大努力。“我相信有了政府主管部门的支持、政策的保障、环境的改善、社会各界的认知，再加上字体设计师不断的努力，字库行业一定会迎来蓬勃发展的春天，为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作出新的贡献。”（本报记者 李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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