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光明日报》了!真是做梦也没想到!”12月3日,本报刊登了《想上北京的海南巾帼割胶班》后,海南橡胶金江分公司新星站一区一队的23名女胶工一直沉浸在兴奋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几天,正逢橡胶停割期,连着几个昼夜,这些黎家妇女飞针走线赶制着黎锦。“说什么也要抢在元旦前送到光明日报社。”班长林晓红说,“我们仰慕也感谢《光明日报》你们这些文化人,虽然我们没上过什么学,但我们刻苦学技术,全都是有证书的一、二级割胶工,姐妹们可不容易了,每人都有故事,讲给您听听吧!”
在家在外都是“柱”
能当割胶辅导员,说明割胶技术过硬。罗东梅就有这本事,从1993年至今,她连年参加技术考核,每次都获得一级割胶工证书。今年年初,她晋升为辅导员。
当辅导员既不涨工资,又没有任何额外待遇,而是多受累,多吃苦。胶工的早晨从凌晨1:00出工开始,她得十二点半先跑到队里去敲钟叫醒大家;别人割好自己管辖的胶树可以下班,她每天都要多出四个小时的工,还要来回核查大家割过的胶树有无损失,是否要补刀;别人多割胶多挣钱,她却时常放弃割自己的胶,而去辅导别人技术,算来算去,她每月要比其他姐妹少挣好几百元。
罗东梅当辅导员,大家都服气,你看她割胶的林段,每一棵胶树的割线都是顺畅的,割面是平整的,包括那些作为练手的死皮树,再看她下刀与收刀时扎着的马步,那才真叫有“范儿”。“稳、准、轻、快,下刀时一定要默念这四个字,技术好的胶工比技术一般的胶工平均多产30%的橡胶,要记住技术好坏会影响胶树的经济寿命。”每次辅导,罗东梅都这样不厌其烦地说着。大伙敬她,爱她,不光是她技术好,更是因为从她身上能学到坚忍不拔的精神。
先说罗东梅练技术。从1993年她当上割胶工起,就没停止过“练功”。按常规,割胶下完刀,等着出胶水有两个来小时的间歇,大家也都趁着这工夫喘口气,可罗东梅从未歇过,她总是找到一棵死皮树,不停地练呀练,每天收工,背着满满的胶桶下山就够沉了,可她还要拴上一棵树桩带着,好回家接着练。
实际上,罗东梅的家庭负担非常重。2006年丈夫老梁得了骨股头坏死,好容易攒够了钱准备做手术,又查出了肺癌,治病花光了积蓄,不得已她卖了房子。在这种艰难的条件下,她还硬是咬牙接来失去母亲的两个侄子。全家的生活重担罗东梅一个人扛,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会被压垮,而乐观的她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每天晚饭前后,她总会打开录音机,和丈夫一起哼几首歌。看电视新闻联播时,她总要和丈夫在一起议论议论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新鲜事。左邻右舍常常被她家的生活氛围所感染,各家的丈夫常常羡慕地说,罗东梅家里家外都是“柱”,老梁算是找了个好媳妇!
教女有方韦运芬
今年九月,韦运芬和丈夫甘美亭把女儿甘海燕送到了海口美兰机场,看到女儿乘坐着海航的飞机飞向北京,夫妇俩激动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他们仿佛看到胸前戴着校徽的女儿坐在北京工业大学的课堂。是啊,女儿从小就是乖乖女,小学是组长,初中是学习委员,高中是班长。载着父母的梦想,今年争气地考上子北京的大学。
此刻,坐在飞机里的甘海燕又何尝不是思绪万千呢?人家都是慈母严父,可自己却赶上了严母慈父,别看妈妈性格内向,平常话少,可在要求女儿上说一不二。从她懂事起,妈妈就让她自己洗衣服,上小学后她就主动给爸妈洗衣服。在她的记忆里,每天吃饭时,是妈妈问询时间,先是问今天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吗?有不会的功课吗?后问受表扬了还是挨批评了?老师表扬谁了,提什么要求了?久而久之,甘海燕索性不等妈妈问,按照这个程序主动汇报。
上初中后,放第一个寒假,甘海燕待在家里看电视,爸爸妈妈下班回家了。饭桌上,妈妈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笑眯眯地说:“海燕,你想过没有,趁着放假,学会做饭,让爸妈回来吃上你做的饭咋样?”妈妈这是在提要求了。聪明的海燕使劲地点了点头。转天,海燕学着妈妈的样子,煮了一大锅白米粥,菜不会炒,只是把妈妈买好的菜洗了出来。后来在妈妈手把手地指导下,海燕终于学会炒菜了。从此只要她比爸爸妈妈早回家,都会放下书包,直奔厨房。让爸妈下班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成了甘海燕义不容辞的责任。看着女儿吃完饭又要刷碗,爸爸总是不忍心,每当爸爸抢着刷碗,妈妈便鼓励甘海燕洗。“实际上刷碗顶多用十分钟,这十分钟怎么都能挤出来,妈妈是要培养你的一颗责任心,做事要善始善终。”
来北京上大学,爸妈给甘海燕每月的生活费是800元,懂事的甘海燕心中有个小“九九”,她给自己定的生活费标准是650元,省出的钱给妈妈攒路费。她知道四十多岁的妈妈唯一的心愿就是要走出大山上北京。她要圆妈妈的梦,要和妈妈在天安门前照张相。
她终于笑了
在巾帼割胶班,有个胶工叫古丽平,大家打趣地叫她“我班之最”:个子最小,职称最低,挣钱最少。
古丽平的丈夫也是一名胶工,她没进巾帼班的时候都是给丈夫打下手,后来丈夫岁数大了,又得了病,古丽平不得不当主割手了,可她就是割不好。一直是三级水平,就是晋升不了二级。2005年巾帼割胶班成立,她是第一个来报名的,加入巾帼班就是想让姐妹们帮她一把。
割胶的开口线一般是定在1.50米,可古丽平的身高只有1.40米,跷着脚割胶是她割不好的重要原因,经辅导员找有关专家鉴定批准,古丽平承包的1400株胶树的开口线定在了1.20米。观察古丽平的割胶动作,林小红发现她腰动腿不动,人不随刀走,走步慢,刀口容易深,时常割伤胶树。于是林小红便跟在古丽平身后,时不时地用手推着她,提醒她腿要及时走动。慢慢地,古丽平的腰腿动作协调了,下刀也快了。
几个月下来,黄晓玉发现古丽平每天都是最后一个收工,她总是完不成当天的任务。于是黄晓玉每天早早地割完自己的胶树就去帮古丽平。后来黄晓玉观察,古丽平的毛病出在胳膊上,胳膊吃不住劲,握刀的手总打颤,下刀不准不快,为了帮助古丽平纠正动作,黄晓玉找了一个杯子,让古丽平夹在腋下,只要杯子不掉在地上,胳膊的角度就准确。这招还真灵,古丽平割胶的速度渐渐加快了。
割胶工每天工作的最后一个程序是磨胶刀。古丽平不会磨刀,姐妹们手把手地教她。
整整练了两年时间,古丽平的割胶技术达到了二级水平。2008年她考取了技术证书,那天,一向闷闷不乐的古丽平终于笑了。
今年3月初,古丽平的丈夫不幸去世,悲痛中的她拉着巾帼班姐妹们的手泣不成声地说:“要是没有你们帮我练技术,我拿什么养活孩子,支撑这个家呀!”(本报记者 魏月蘅 王晓樱 海南农垦报记者 高 莹 李 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