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晚上10点23分,当大多数人正准备从北京南下回家过年时,山东德州人姜振军却坐上了北上的列车。23日凌晨2点51分,列车到达北京站,姜振军直奔以眼科闻名的北京同仁医院。
全国眼科患者奔同仁
当记者早上6点钟来到挂号大厅时,姜振军的身后已是10多米长的“人蛇”了,此时离7点的放号时间还有1个小时呢。姜振军庆幸自己来得还算早,也庆幸自己没有等着用网上预约的那个号。
“儿媳妇在网上为我预约了一个同仁医院的眼科号,但要等到春节期间才能拿号看病,我不可能大过年的来看病吧?再说,那时候车票也难买啊。”姜振军向记者诉苦,本地的医院看不了病,家里人都支持他来北京看病,并早早为他在网上预约了个号。
像姜振军一样慕名来同仁医院看眼睛的患者很多,挂号队伍里大部分是操着不同口音的外地人,有不少还带着小孩儿。对此,作为北京人的顾忠有着颇感无奈的理解和同情。
“我家在石景山,虽然那边有一家综合性医院,但觉得同仁的眼科更好,让人更放心,所以今天坐第一班地铁来排号。”顾忠是为儿子排号的,他告诉记者,他的一位朋友带着孩子去某家医院看病,结果散光却被误诊为近视。有了前车之鉴,他更不敢随便带孩子看病了,“来这里就是图个放心”。
解读:“挂号难”的本质是优质资源短缺,供求关系失衡。解决“挂号难”,既要考虑如何“分蛋糕”,更要考虑如何“做蛋糕”。必须尊重市场经济规律和医疗卫生规律,调动全社会力量做大“蛋糕”,扩大医疗资源供应能力,尤其是动员优秀人才进入医疗行业;打破公立医院对人才资源的垄断,让医生由“单位人”变为“社会人”,实现全行业自由流动,从而增加医疗资源总供给,解放医疗生产力。(人民日报记者白剑锋)
预约挂号便民效果有限
与这些慕名而来的人不同,70多岁的李老太太却是“避名而来”。“我要挂的是风湿科,这个科在同仁医院的名气比较一般,人民医院和协和医院的风湿科更厉害,但根本排不上号,所以我干脆就不去。”她是想着同仁的风湿科也许能好挂些。尽管如此,李老太太还是早上5点半就来到同仁医院,想早点看上病。
为什么不去网上预约呢?李老太太愤然说道:“那根本不切实际,就算你预约的是8点,照样还得6点来排队,因为约号和正常挂号都在同一窗口取号,等于说号儿虽然属于你,但你想要拿到手里,照旧要排队。”
预约的人越多,排队取号的人也就越多,而且,这让留在窗口的号更少了。对此,东北人李华很无奈,她儿子在北京工作,凌晨4点就开车送她来同仁医院。“我想排一个耳科的专家号,但除去网上预约和复诊的,剩下的号没多少了。”她排在耳鼻喉科挂号队伍里的前几位,这让她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
解读:预约挂号只是一种便民形式。热门专家号资源供需矛盾突出,单纯改变挂号方式并无法解决矛盾。这需要医保制度的合理引导,患者有序看病,小病在社区、大病进医院、康复回社区,实现社区和大医院的双向转诊,才能缓解看病难。(北京市卫生局巡视员邓小虹)
从卖号到卖位,号贩子依然猖獗
聊天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在四五个小时的排队等候中,姜振军和周围一些人攀谈并相熟起来,他这才知道,排在最前面的那些人,其实很多都是号贩子。他身旁的一位于姓妇女说,她和老公凌晨1点多就来排队了,“眼科的号贩子太猖獗了。”
“他们十几个人把前排全部占光,然后高价卖位子,就是说你花钱就可以插队,一旦有人鸣不平,他们就会蛮横地辩解:‘这是我的位子,我让给别人怎么了。’”她说,“更嚣张的是,他们竟然用小板凳、箱子占位,东西一放,就算占上位子了,然后人就不见了。”
以前卖号,现在卖位,挂号大厅里那些穿着制服、维持秩序的保安,难道不知也不管吗?
“号贩子早就把保安打点妥当了。”于女士说,“他们每天都要给保安交‘份子钱’,保安自然默许他们的行为,偶尔有号贩子和正常挂号的人起了争执,保安还会纵容甚至帮助号贩子。”
记者围着挂号队伍走了一圈,一位中年妇人凑过来,悄声说:“要挂号吗?我可以让你排前面。”记者问,难道可以插队?她说,“我们有人在前面占位子,只要200块,就可以把你送到前面。”
解读:在医疗资源紧张的情况下,不管是通过窗口排队挂号还是通过预约挂号,挂号越方便,倒卖号源就越方便。如果预约挂号非常方便的话,倒卖号源的人也会通过这种方式更加方便地倒卖号源。号贩子现象不是因挂号方式不同而产生的,而是优质医疗资源稀缺导致的,倒卖号源早已形成了一个非常系统的产业链,靠实名、预约、登记来根除很难。 (北京市朝阳医院医务处处长闫勇)
有的号挂不上 有的号没人挂
7点,各窗口开始放号。挂号处的LED显示屏不断更新着号源情况。半个小时左右,眼科和耳鼻喉科显示“挂满”,其他科却显示有号,有些科所剩号还不少,一个小时后,一些科室甚至显示一个号也没有挂出去。
核医学科的放射治疗专家号,总数20,已挂为0,其他两位专家的40个专家号,也一个未挂出;尿道门诊上下午各50个号,也一个未挂出;内科门诊的普通号上下午各100个,也一个未挂出。对比鲜明的是,耳科某专家的专家号,上午共34个号,却显示已挂“39”,普通号也已挂满。
记者来到骨科的候诊室,三四排座位上,稀稀疏疏地坐着十来个候诊者,很多座位都是空的,十分安静。放号一小时一刻钟后,该科副主任医师的专家号19个才挂了2个,普通号上下午各200个,也一个未挂出。分诊台的两位护士靠在椅子上,因无人上前咨询,显得较为轻松。他们告诉记者,骨科一个上午一般只有七八十个患者,两百个号绰绰有余,所以,“随时都可以挂上号、看上病,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骨科不远处是眼科,眼科科室要比骨外科大得多,但候诊队伍已排到过道,熙熙攘攘,前来分诊台询问的患者也络绎不绝,还得排队。
解读:北京自2011年7月推出统一预约挂号平台以来,到2012年底147家医院的号源预约率仅为20.1%,预约率随着二级医院上线数量增加而降低,大量普通号和专科号,包括超过一半的专家号都没有约出去,特别是二级医院的预约率较低。同时,市民普遍反映的“挂专家号难”,主要是三级医院重点科室的知名专家号难挂,群众预约看病仍习惯扎堆挂专家号,预约挂号现结构性挂号难题。
(北京市卫生局副局长雷海潮)
(本报记者 陈海波 本报实习生 孙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