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风浪卷着一艘幽灵之船,船上有一个注定要终生漂泊的荷兰人。他只能利用七年一次的上岸机会,寻找一个一辈子只忠于他的女子,才能破解永世流浪海上的魔咒。这样一个深沉的寓言式故事,想要理解并不容易,但这也正是《漂泊的荷兰人》这部歌剧的魅力所在。
这部戏的创作者瓦格纳是音乐史上的传奇人物,也是颇具争议的音乐家。新版《漂泊的荷兰人》的导演是强卡洛·德·莫纳科,他曾经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米兰斯卡拉歌剧院、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等一流歌剧院拿起过执导筒。去年,他曾为国家大剧院执导过《托斯卡》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今年,这个意大利人却创作了一部晦涩的德语歌剧呈现给中国观众,这其中有什么故事?
记者:您这次为什么选择了瓦格纳的剧本介绍给中国观众?
强卡洛:在歌剧的世界里,意大利歌剧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峰。世界上80%的歌剧都是意大利歌剧,其余相对较少的部分是由德语的、法语的还有一些英语的所构成。世人所熟知的著名歌剧唱段基本都来自于意大利歌剧。但是,我们必须意识到,歌剧不是只有《托斯卡》、《图兰朵》、《蝴蝶夫人》或者《艺术家生涯》,意大利歌剧不能代表歌剧的全部。
瓦格纳是一个音乐天才,也是歌剧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中国观众需要不同种类的艺术养料。对音乐世界来讲,瓦格纳的歌剧创作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他并不想写普通的歌剧,他与众不同,有自己的特点,这也使得人们对于瓦格纳的观点两极分化。意大利歌剧太流行了,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喜欢意大利歌剧。但瓦格纳是一个另类,你要么非常喜欢他,要么恨之入骨。
记者:瓦格纳的歌剧创作不少,为什么您选择了《漂泊的荷兰人》来制作?
强卡洛:《漂泊的荷兰人》是让瓦格纳出名的重要作品之一。从这个角度看,这部戏本身的音乐和艺术价值是得到世人肯定的。瓦格纳自己也很看重这个戏,他曾在一篇文章中说,这部作品的诞生是他歌剧写作生涯中重要的转折点。
《漂泊的荷兰人》是瓦格纳创作的第四部歌剧,因为是早期作品,所以在音乐和内容上都不那么极端。瓦格纳掌握了一些意大利歌剧的精髓,并运用了一些意大利歌剧的技巧。无论是故事情节,还是乐句铺陈,观众可以感受到明显的浪漫主义色彩。这些特点使得这部《漂泊的荷兰人》成为了比较容易让观众接受的瓦格纳歌剧。
从时间长度上讲,这是瓦格纳最短的剧目。众所周知,瓦格纳的歌剧通常时间都比较长。具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著名的《尼伯龙根的指环》,这个戏由四部组成,全长15个小时,需要每天演出将近4个小时,连续演4天才能演完。这不仅仅是对导演、演员和乐队的挑战,更是对观众的挑战。没有非凡的热情和充足的时间,观众是不可能去剧院里欣赏这样一部歌剧的。
相比之下,《漂泊的荷兰人》可以说是瓦格纳歌剧中最容易被观众接受的了,只有大概两小时10分钟的时长。
记者:《漂泊的荷兰人》这个故事有哪些吸引人的地方?
强卡洛:首先,伟大的音乐家瓦格纳就是最吸引人的地方。明年就是瓦格纳诞辰200周年,这个歌剧故事本身就带有较强的瓦格纳自传的性质。这个剧是瓦格纳用六至七周时间完成的,在很大程度上展现了瓦格纳早年的落魄生活。那时候,他身无分文,债务缠身,也得不到艺术界的认可。并且,他和妻子的关系也出现危机。
从布景上看,广袤的海洋与翻腾的海水贯穿全剧始终。海水这个意象在剧中很重要,因为它表现了瓦格纳在人生中所体会到的寒冷和孤独。瓦格纳渴望爱情和温暖的家,他在故事中实现了这一愿望:最终,漂泊的荷兰人找到了可以把它从魔咒中拯救出来的女人——珊塔。
记者:这部歌剧视觉效果非常好,您是如何做到将现代的技术融入到古典歌剧中的?
强卡洛:我在讲故事和做视觉效果的过程中运用了一些电影的技法。现代的声光电技术是非常好的媒介,它能帮助我们对大家熟知的故事情节进行再包装和更为生动的呈现。为了达到良好的视觉效果,《漂泊的荷兰人》中运用了大量的新技术,比如你在开场时看到的那些大海的影像完全是靠电脑特技做出来的。
当然技术的运作很复杂,我们需要让许多投影设施还有道具完美地整合在一起,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不行,所以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人们看到的歌剧只有两个多小时,但是实际上我们在背后工作了6个月!
记者:您希望通过瓦格纳的歌剧带给中国观众什么样的体验?
强卡洛:我希望能和中国的观众一起成长。我觉得,观众不是铁板一块,而是会变化会成长的。去年,我在国家大剧院做了《托斯卡》,利用了一个流传度很广的本子。全世界的人们都熟悉那里面的著名唱段,这是经典的魅力。今年,我们做《漂泊的荷兰人》,呈现的也是大师级的艺术作品,但是这部作品所带来的观众体验与《托期卡》却大相径庭。外国有一句谚语:“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句话在艺术界里也适用。我做歌剧导演这么多年,我了解这个行业,我知道观众是可以培养的。我选择了这个剧目,并用全新的方式进行诠释,就是为了在保留瓦格纳的精神的同时让戏更好看,更容易被观众接受。借助这样一个过程,我也希望和中国观众一起完成艺术修养上的进阶和蜕变。(本报记者 李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