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婆婆”陈贤妹

    10年前，一名女童在一街道被车两次碾压，最初路过的18名行人未及时施救，惟第19名路人陈贤妹伸出援手。如今10年过去，“最美婆婆”陈贤妹去了哪里？现在她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后来的人生值得每个人深思……

    2011年10月13日下午5点，广东佛山，雨点拼命地敲打着一座名为“广佛”的五金城。58岁的拾荒阿婆陈贤妹，背着蛇皮袋路过这里，隐约听到一阵阵微弱的哀嚎声。循声望去，她发现几米外的路边有个小女孩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她赶忙放下手里东西走上前去，嘴上还疼惜地安慰着：“小妹妹，别扭计（粤语：闹别扭）。”可是回应她的只是女孩的哭泣，夹着呼唤妈妈的无助悲鸣。

    当她将女孩扶起，忽然发现孩子好似断了线的玩偶，整个人软塌塌地瘫倒在地。这时陈贤妹还没有意识到小女孩生命垂危，等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再仔细看，女孩整个身子满是鲜血。陈贤妹终于反应过来，大声疾呼：“救命啊，谁家小孩呀？”一个店里探出一个脑袋看了两眼，又缩回去。陈贤妹又赶忙挨家挨户地问：“老板是不是你小孩？那小孩伤得很严重啊！”

    但是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甚至还有人让她别多事。更让陈贤妹不能理解的是，在她发现小女孩之前，附近的监控镜头已经拍下18个途经此地的路人。

    最后，陈贤妹终于拉住一个路过的小伙子，在他帮助下拨打了110。接着默默地守候在小女孩身边，直到女孩母亲的到来。

    陈贤妹的事迹见诸报端后，她荣获“2011年度广东十大新闻人物”，出席了北京大学“2011平凡的良心”颁奖礼，还有政府和企业、媒体不断地看望她，给她带来奖金和慰问金。

    这时，有人开始质疑，陈贤妹这个“第19位路人”贪名好利。就连她救人时的细节也被扒出，说当时就有人“提醒”她“报警有钱奖励”。而那个拽着记者让他们带自己去医院探望小悦悦，并将一沓现金塞进小悦悦母亲手中的58岁阿婆，似乎被一些人刻意遗忘了。

    陈贤妹根本没有数过手里的钱：“我不知道带了多少钱，都是这几天他们（社会各界）给我的慰问金，我都给小孩了。”

    可几年后，依然还会有人向她借钱。陈贤妹直言，除了留下一部分用作儿媳治病的手术费和贴补家用外，其余的要么婉拒，要么捐出去。但是，没人相信。解放日报记者曾专门探访了陈贤妹的家乡。大家对这个瘦弱阿婆的评价是：“人好、老实、能吃苦。”十里八乡，陈贤妹都是数得上的热心肠。有家庭遇上矛盾，会让她帮忙调解；年轻时，还救过两个落水的孩童。一位老乡说道：“她年轻时和丈夫在家种田，农闲时帮别人做木工赚点钱，生产队有事情她也愿意帮忙，和村民的关系都很好。”“怎么会是喜欢出名和贪财的人呢？不可能！”

    自始至终，陈贤妹都不认为自己有多么伟大。你要问她为什么别人不敢救，你敢救？她会带你回到60年前的那一天。一个少女失足掉进水潭，母亲出去干活，只有双目失明的父亲在家。少女被水呛得说不出一句话，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一双手将她举过了水面，那是一位牵牛经过的大叔。

    这个少女就是陈贤妹，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她始终记得父亲的教诲：“懂事后，老爸常常跟我说，你以前被人救活，你以后有什么事也要帮助别人，救人帮人才有好报。”

    也许，这是一种善良的轮回。但陈贤妹说：“这事很平常啊，总会有人去帮助。”

    2017年，年老体弱的陈贤妹在当地政府帮助下，低调地住进了敬老院。来打扰她晚年生活的人越来越少，但是小悦悦当日呼唤妈妈的呻吟偶尔还会出现在她梦里：

    “悦悦啊，婆婆来看你啊，你顶硬上啊（粤语：拼尽全力）！千万别走啊！”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失去意识的小悦悦在那一刻手指突然动了动，然后脑袋微微晃了一下。她是不是也想感谢这个将她从冰冷地面抱起来的阿婆？又或许是在向她的救命恩人做最后的告别？

    每当想起这些，陈贤妹的脸上总是浮现一抹哀伤：“要是活着，现在小学快毕业了吧……”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唯一庆幸的是，我们有陈贤妹。因为她，依然保存着一份温暖和希望。

    （中国青年报微信号 12.19 王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