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风险共舞

    ■[美]米歇尔·渥克

    消除风险的想法很诱人，但这是一种幻想。想一想深夜电视节目上的产品购买提议，它被描绘成一场毫无风险的尝试，但事实并非如此。产品要么有效，要么无效，但如果你决定退货，你就浪费了时间，你必须等待退款，而且可能必须步行到最近的邮局支付退货邮费。

    我们需要一个新词来反映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与风险的关系。我建议在风险确实存在的情况下废除“零风险”这一术语，取而代之的是“估计概率”。一些风险专业人士使用术语“纯粹风险”来表示只具有负面影响的风险，并将同时呈现机会和危险的风险用术语“情境风险”来表示，但这种区别仍然表明风险的负面影响大于正面影响。

    我将使用“风险”作为价值中立的概念：一个可以是好也可以是坏的概念。对于“消极风险”，人们可能认为应该避免那些存在更多潜在的负面影响而不是正面影响的事情，比如医生诊断你有患心脏病的征兆时，你继续吃芝士汉堡，或者站在雷雨中的高尔夫球场上——我用“危险”这个词来形容这些情形。“积极风险”是那些被认为有更多上升空间的风险，比如升职或创业，我称之为“机会”。但在这两种情况下，重要的是要记住两者都涉及不确定性：危险或机会不是注定的。

    中文里的“危机”这个词是由两个字组成的，一个字代表危险，另一个字代表机会。在南卡罗来纳州福尔曼大学任教的哲学家埃霍·巴巴对我说：“把这个“危”字想象成一个人蹲坐在悬崖上，俯视着悬崖下跪着的人。站在顶端的人有能力扔下一块巨石，砸碎在底层向命运屈服的人。下面的人看到上面的人从悬崖边往下看，可能会畏缩；或者下面的人看到上面跪着的人，可能会犹豫是否要爬上悬崖。”

    这个悬崖将主动和被动的状态区分开来，表达出一种人有能力塑造未来的感觉。虽然面临共同的悬崖峭壁，但中国意象和西方视角中的风险文化却截然不同，它是一种迫在眉睫的危险，蕴含着获利的潜力，而不是一种关于人的能动性的对话。他补充说：“对于汉字‘危’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即把组成部分看作人和轭，这个人要么选择通过拉轭停车防止发生危险，要么试图控制马车来避免危险。就像对悬崖的解读一样，这幅图像也暗示了主观能动性——改变结果的力量和选择。”

    他继续向我解释第二个汉字“机”背后的故事。巴巴告诉我：“汉字右边的顶端代表细线。字的下方是两个人，由一条水平线相连，也可以把这条线看成一把匕首。细线的细度表明了情境的‘亲密性’或‘局促性’。这个汉字描绘了一幅紧张的图景，即一个人的刀斧几乎触及另一个人的喉咙。”把“机”和另一个汉字“会”结合起来就意味着机会。

    （《灰犀牛：个人、组织如何与风险共舞》中信出版社2021年出版 冯毅 张立莹/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