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锺书的不答之“答”

    钱锺书不仅以学识渊博著称，还被人称为有照相机般的记忆。

    对这样的说法，一些人有探究的质疑。有一位作者，在钱锺书逝世后，写有一篇文章，其中说自己在“干校”期间，曾当面问钱锺书为何要称“皮里阳秋”。钱锺书沉吟许久，却始终答不出来。后来跟前一位“红学大师”拍案大笑，说出了个中的奥妙。作者应该想说，钱锺书并不如你们说得那么“神”。

    “皮里阳秋”算不上什么僻典。《世说新语》在我国有很大影响，很多文人都喜欢。其中“赏誉”篇中说：“恒茂伦云：‘褚季野皮里阳秋。’谓其裁中也。”对这句话的解释是：“言其外无臧否，而内有褒贬也。”即此人说话时虽然不表扬或批评，可内心中却自有“褒贬”。《世说新语》一书，钱锺书在其《管锥编》中一再征引。对“皮里阳秋”出典的“赏誉”篇，甚至对褚裒此人，也在文章中有过说法。由此推断，钱锺书很难不知“皮里阳秋”的意思。

    王水照教授对此事作了解读，他与钱锺书有过很长时间亲身接触。王水照曾遇到过这样一件事，一位老干部给他打电话，问一句诗的出处：“杜鹃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王水照一口告诉：这是宋代王令的诗句。这位老干部立即说：“你真有学问，连钱（锺书）老也没能回答我。”原来，老干部先打电话问了钱锺书，钱锺书推给王水照。

    听了老干部说法，王水照赶紧回答：“此言差矣。王令这首诗，《千家诗》里就有，你以后别再问钱先生这类问题了。”《千家诗》是蒙学课文，旧时代稍稍读过一点书的人都背诵过。王水照的一个比喻很能说明问题：大学里教授上主课，助教才担任质疑答疑的小课程，档次是不同的。

    （《人民政协报》8.26 杨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