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西一处春秋时期男性贵族墓里,科学家和考古学家们经过研究,发现墓里一个微型铜罐内的残留物为美白化妆品。这既是中国迄今最早的男性化妆品,也是中国已知最早的面脂,将中国先民制作美容面脂的历史提前了1000多年。在变美这件事上,古代的男人们向来是费尽了心思的。
男人貌美幸运多
说到古代男人的爱美之心,相信很多人都会想到高中文言文必背篇目《邹忌讽齐王纳谏》,用今天的流行词来说,那句著名的“我孰与城北徐公美?”最早彰显了古代男性的“容貌焦虑”。
在汉代,男人肤白貌美不仅能当饭吃,关键时刻还能救命。据《史记·张丞相列传》记载,丞相张苍犯了该杀头的大罪,依法该处腰斩。按律,施刑时要让罪犯裸身趴下,这一趴下不要紧,一下子把张苍的身材优势暴露无遗——“身长大,肥白如瓠”。张苍有多高呢?史料记载他大概有八尺高,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一米八五。最重要的是,他全身都白白胖胖的,形似瓠(栽培历史非常悠久的一种植物,种子排列整齐,色泽洁白)。一旁的监斩官王陵感叹于他的美貌,觉得这人肯定不是凡人,竟然成功说服刘邦赦免了他。
虽说男人抹粉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然而东汉顺帝时的名臣李固却差点因此掉了脑袋,真是“成也抹粉,败也抹粉”。原来,这李固是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耿直之臣,因此在朝中树敌无数。他的死对头梁冀诬陷说他在先皇出殡、所有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时候,竟然从容淡定地抹起了粉,并且“搔头弄姿”,一点伤心的意思也没有。虽说这是污蔑之词,但也可以推测这位李大人平时应该没少涂脂抹粉,否则怎会被对家拿这点做文章呢?
“底妆小王子”何晏
男子化妆最为兴盛的时期,便是魏晋南北朝了,在那个盛产美男子同时狂热追求美的时代里,男性不化妆才是奇怪的。《颜氏家训》中记载:“男子傅粉之习,起自汉魏,至南北朝犹然也。”
那个年代的“底妆小王子”非何晏莫属。何晏,字平叔,曹操的义子兼女婿,魏晋玄学的创始人之一。何晏不仅引领玄学潮流,在美妆界也是“扛把子”。据《世说新语·容止》记载,他“美姿仪,面至白”,“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成天兜里揣着化妆品以便随时随地补妆,还时不时地对着自己的影子如痴如醉,人称“傅粉何郎”。
当时的曹魏政权以傅粉为“家风”。同样是傅粉,凭啥你何晏就能傅出花来?这其中最不服气的就是魏明帝曹叡(曹丕之子)。这是一位心机男孩,为了一探究竟,也或许就是让何晏当众出丑,曹叡在一个大热天里把何晏叫到跟前,赐他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片汤。何晏当场吃得大汗淋漓,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让曹叡意料不到的是,何晏一点粉都没有掉,皮肤还更加白里透红了。或许何晏用了什么神奇的定妆技术,或许当时就有了散粉,也未可知。
曹操的另一位儿子曹植也是一位化妆达人。曹植的偶像邯郸淳第一次去拜访曹植时,正是大暑天。曹植刚洗完澡,此时宾客都已入座,而他却不慌不忙地开始傅粉化妆。
傅粉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所以魏晋的美男们也不忘认真护肤,比如嵇康就喜欢在脸上涂面药,也就是护肤霜。据说嵇康即使喝醉的时候,脸看起来依然像玉山一样,可见功效不一般。为了变美,男人们脑洞大开,名列四大美男之一的卫玠自己研制了“化玉膏”(类似现在的洗面奶),并且自己动手把芹菜捣成泥,敷在脸上做面膜。
除了白,魏晋士人对香也有很深的执念,只不过他们那时可没有男士香水,而是用熏衣来代替。所谓熏衣,就是在香炉或者熏笼里点燃香料,把衣服熏香。这些香料不仅奇香无比,还非常名贵,都是从西域南海诸国进口的,比如甘松香、苏合香、安息香、郁金香等。后来,熏衣演变成了佩戴香囊,东晋名将谢玄年轻的时候就“好佩紫罗香囊”。
“美妆博主”张居正
明朝男人依然爱美,三天一沐发,五天一沐浴,保持头发黝黑油亮。当时男子流行的服饰颜色一改宋朝的清雅,经常穿粉红、鹅黄等“少女色”的衣服。明代的时尚达人,首推的是万历年间的内阁首辅张居正。沈德符所写《万历野获编》里的“士大夫华整”记录,张居正对穿着很讲究,穿的衣服一定要“鲜美耀目”。而且,他每天都要美容、装扮,“膏泽脂香,早暮递进”,化妆品、护肤品就这么源源不断地送入张大人的府邸。为了美,他倒也不介意当小白鼠,有一位“美妆博主”的充分自觉。
张居正的喜好带动了京城时尚潮流蓬勃发展。当时有一位叫许宏纲的著名清官,不过,真正让他出圈的不是清廉,而是美。据说这位老兄年过五十了,还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香艳,每次上朝或者出行,都穿着时髦,还涂脂抹粉,人离得老远,同事和下属们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浓郁香味。
这本书中还写到了作者沈德符的好友沈思孝,十分重视自己的仪表,哪怕一根胡子也要打理好。最让人惊叹的是,他随身带着肥皂之类的洗涤用品,一天要洗几十次。这恐怕不只是爱美这么简单,应该属于重度强迫症或者洁癖了。
(《北京青年报》4.13 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