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艺术众家议】
音乐通过音符、旋律、节奏等元素,在时间的流程中表达情感、描绘画面,具有很强的抽象性,为听众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作为一种无需翻译的通码艺术,音乐能够让全世界的人理解,展示音乐的魅力,还会引发人们对不同文化的浓厚兴趣。
众所周知,音乐是一种时间艺术,它通过音符、旋律、节奏等元素,在时间的流程中表达情感、描绘画面,具有很强的抽象性。这种抽象性,为听众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每个人的生活经历、学习背景、人生感悟以及所处社会环境不同,对音乐的感受和想象也各不相同,而这恰恰是音乐的魅力所在。
作为一种无需语言的艺术形式,音乐能连接不同肤色、语言的人们,架起理解与包容的桥梁。在中俄建交70周年庆祝大会暨文艺演出中,中央民族乐团与俄罗斯民间乐团艺术家们同台演出,将俄罗斯的巴扬、三角琴、合唱团、民间舞蹈和中国传统的笛子、琵琶、二胡等乐器融为一体,产生了奇妙的音响效果和舞台呈现。双方音乐家无需语言,愉快地用音乐交流沟通,彰显了音乐跨越国界的桥梁作用。
作为一种无需翻译的通码艺术,音乐能够让全世界的人理解,展示音乐的魅力,还会引发人们对不同文化的浓厚兴趣。我曾指挥俄罗斯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与管子演奏家韩雷一起演奏作曲家赵季平创作的《丝绸之路幻想组曲》,引起了俄罗斯同行的极大兴趣。管子是典型的中国乐器,在唐代非常著名,是宫廷音乐中的领奏乐器,相当于我们现代交响乐团的“首席”。它的音色独特,曲调时而高亢、时而悲凉,表现力十分丰富。与西方木管乐器的波姆系统不同,中国的管子是自然开孔。复杂的波姆系统,扩大了乐器的音域,令乐器能够演奏半音阶,可以说西方木管乐器能够自如顺畅地吹奏出所有的音调。自然开孔的管子,理论上只能吹奏自然音阶,碰到复杂的调性或音程关系,要通过半开孔或者用哨子控制才可以演奏。在那次的演出中,看似简单的管子演奏出了具有浓厚特色的音乐,令外国音乐家感到非常新奇,他们展开了对管子这一中国乐器的探究,将对音乐的欣赏,进一步延展到对中国历史和传统的学习和了解。不仅如此,许多中国音乐家在海外演出结束后,都常会被当地艺术家和听众包围。通过为当地人作示范,介绍民族乐器制作起源、工艺,他们也成为讲述中国故事的载体。
这里还想着重说一说交响乐。作为来自西方的艺术形式,交响乐已有几百年的历史,留给人类艺术宝库的传世经典不计其数,其表现力的丰富和艺术价值的深厚毋庸置疑。一代代中国艺术家在创作实践中,借鉴和运用西方优秀的艺术表演形式,为讲好中国故事作出了有益探索。20世纪60年代上海音乐学院创作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就是巧妙借鉴西方艺术形式,并结合中国民间音乐如越剧唱腔里的哭腔、滑音音调而创作的经典作品。这部作品不仅展现了交响乐和小提琴独奏的浑厚表现力,其曲调和演奏技法还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长盛不衰。每次在海外巡演中向西方听众介绍时,我们称之为《蝴蝶之恋》或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它不仅是一个颇受欢迎的曲目,还讲述了一个美好的故事。
什么样的交响乐能够讲好中国故事?人民大众喜爱与否,是检验作品好坏的标准,好的交响乐作品必然应是艺术性、技巧性和可听性的完美结合。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交响乐创作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然而,我们在探索创作道路时也遇到了瓶颈,比如,关于可听性的问题,交响乐之所以丰富、表现力强,是因为它不仅有简单的旋律,还可以通过复杂的作曲技法(如曲式、和声、配器、复调等)把简单旋律扩展架构成一个极其丰富的交响乐作品,这就是交响乐的魅力所在。但是,如果一味追求技法技巧,或者追求所谓的现代艺术、过于学院派的东西,老百姓是接受不了的。这也导致了一些作品虽然体现了极高的技法技巧,却并不能被普通观众接受,在一轮演出后就不再出现在舞台之上,令人惋惜。
可喜的是,近几年,在国家的大力支持下,一批贴近百姓生活、反映中国人民情感和时代精神的优秀中国交响乐作品,受到观众认可,在弘扬中国文化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如作曲家张千一为深圳市创作的交响套曲《我的祖国》,不仅技术性强,还展现出中华大家庭的深厚情感。作品以电影《上甘岭》的主题曲《我的祖国》为基调,共七个乐章,吸纳不同地区特色的民歌音调作为素材,带领听众领略不同民族文化色彩斑斓的风情,给人身临其境之感,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纯音乐作品。国家大剧院原创歌剧《骆驼祥子》也是一个成功的创作案例,该剧作曲家郭文景便是采用西方正歌剧的模式,讲述了一个中国百姓耳熟能详的故事,情节感人,音乐动听,作品中直指人心的力量和浓郁的中国韵味深深感染了歌剧故乡意大利的观众:该剧曾受邀在都灵、米兰、帕尔玛、热那亚、佛罗伦萨进行为期13天的巡演,浓厚的东方韵味为当地观众带去了前所未有的艺术体验。
音乐是世界都听得懂的语言。我相信,在平等、互相理解和尊重的基础上,结合中国的音乐语言和元素,创新艺术表现手法,利用交响乐的形式讲好中国故事,不失为让世界了解、认可和尊重中国的一个非常好的方式。
(作者:张国勇,系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