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写边画

  秋天的十大雅事是拾秋叶、望秋月、观秋荷、闻秋香、品秋茶、食秋果、赏秋菊、听秋雨、登秋高、闲秋居。

  拾秋叶我小时候很喜欢。叶子拾回来先用清水清洗浸泡，再压平，夹在书里做书签。秋叶里最美的除了红枫还有黄栌，北京香山的红叶就是黄栌叶。除此之外，银杏和梧桐的秋叶也蛮好看的。望秋月最好的日子当然是八月十五了，千百年来，关于这个团圆的日子，世人写尽了悲欢离合。那天即使望不到天上的月亮，人们也会将心上的月亮凝望。观秋荷就是观残荷，观的是过往的岁月、犹存的风韵，观的是一种境界，可以一直观到无我和忘我。闻秋香即闻桂花香，小时候生活在“桂花之林”桂林，那种悠长的香气早已浸透了我的歌声和诗文。品秋茶，秋天产茶吗？恕我孤陋寡闻，所谓品秋茶应该品的是陈茶吧？陈茶好啊，跟陈酒一样越陈越香。食秋果，此时最好的果子是石榴。赏秋菊，几十年前我在北京的中山公园赏过最美的菊花展，百种秋菊琳琅满目，让我铭记一生。观秋菊能观到一种傲霜凌寒、淡泊名利之姿，听秋雨则能听出一种宠辱不惊、无所畏惧之境。我特别喜欢李商隐的一句诗“留得枯荷听雨声”，年轻时还以此为题画过画，挂在书桌前自勉。登秋高，现在是登不动了，也不想登高了，但年年的九月九，我都会登上我家的楼顶望远，望向白云深处父母的那方坟茔和坟茔旁的故乡。

  秋天的十大雅事中最令我怦然心动的是闲秋居。十八年前我在京南花乡的农田旁购置了一个小院，植了树种了菜，养了鱼栽了花，那时候是添乐，如今是与之做伴。尤其到了秋天，小院美着呢，石榴红了，柿子黄了，南瓜一个又一个，梅豆一串又一串，一派秋果丰收的景象。我得闲时都会徜徉其间，时而望望秋月，时而听听秋雨，站在小池边看着残荷下无忧无虑的喜悦的鱼儿，我也随之喜悦了起来。

  人们只想到秋天过后是冬天，冬天过后不是还有春天吗？

  （郁钧剑 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