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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新冠疫情“长尾效应”和俄乌冲突的影响，2022年欧洲经济全面承压。能源价格逐步回落和供应链瓶颈的缓解使欧洲经济在2023年上半年稍见起色，但地缘政治紧张局势持续和货币政策连续收紧造成其经济改善势头在下半年再度放缓。当前，欧洲商业活动持续低迷，投资和消费信心受到抑制，欧洲经济增长已陷入停滞状态。面对外部环境多重不确定性叠加和内部抑制性政策持续，欧洲经济面临的失速压力不断增大，整体复苏势头前景堪忧。
2023年经济表现低迷，增长面临多重阻力
根据欧盟统计局数据，2023年前三季度欧盟经济同比增速分别为1.1%、0.4%和0.1%，同期欧元区增速分别为1.2%、0.5%、0.1%，均呈现明显放缓趋势。同时，欧盟前三季度经济环比增速分别为0.1%，0和0.1%，而欧元区在经历了前两个季度0和0.2%的徘徊后，第三季度环比下降0.1%，自2022年第四季度以来首次转负。虽然基数效应的逐步消退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同比增速的放缓，但环比增速的收缩进一步印证了欧洲经济正在失去动力，复苏前景不容乐观。
一方面，高通胀、高利率对欧洲经济增长形成双重挤压。能源价格飙升使欧洲通货膨胀率在2022年屡创新高。虽然2023年能源成本压力已显著缓解，但欧洲通胀结构已从过去的能源价格领涨转变为多领域价格的普遍上涨。通胀范围蔓延既影响着欧洲消费者的通胀预期，也推动了薪资压力的走高，在惯性作用下，欧洲通胀上行风险并未解除。同时，为了应对通胀，欧央行自2022年7月以来10次加息，不仅对生产、投资、消费等领域形成抑制，而且高利率也加大了欧洲多国政府债务负担，对其公共财政政策调控经济能力形成明显掣肘。
另一方面，贸易拉动作用有所减弱。2023年前三季度欧盟出口额分别为6498.2亿、6368.5亿和6146.1亿欧元，规模逐季度递减。欧元区出口同样表现不振，2023年9月，欧元区出口额2358亿欧元，同比下降9.3%，且连续六个月同比增幅为负。虽然从贸易结构看，欧盟和欧元区贸易平衡由逆转顺，第二季度顺差分别为26.7亿和57.1亿欧元，第三季度顺差分别为131.6亿和221.2亿欧元，呈现扩大之势，但顺差扩大主要来自进口规模更大程度的收缩。2023年1至9月，欧盟和欧元区进口额分别为1.9万亿和2.1万亿欧元，同比下降高达15.2%和12.2%。出口的不振反映出外部需求对欧洲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正在显著下降，而进口的萎缩进一步印证了其内需的低迷，在双重压力之下，欧洲经济下行风险仍在积累。
2024年有望温和反弹，但复苏之路或崎岖不平
欧盟委员会在去年11月发布的2023年欧洲经济秋季展望报告中预测2023年欧盟和欧元区GDP增长率均为0.6%，比夏季预测值低0.2个百分点。同时，报告认为，随着未来消费的复苏、实际工资的上涨以及外部需求的回升，欧洲经济将从2024年开始温和反弹，预计欧盟和欧元区GDP增长将分别达1.3%和1.2%，但均较夏季预测低0.1个百分点。2025年，如通胀平息且利率政策放宽，欧洲经济将再度加速，欧盟和欧元区GDP增长有望升至1.7%和1.6%。虽然长期看，报告给予了欧洲相对乐观的经济图景，但从更趋精准的短期预测来说，判断却相对悲观。
一方面，经济不景气预期来源于多重不确定性风险。货币政策传导力度和速度以及通胀持续性均存在不确定性，高利率抑制了市场需求，而不确定的供给冲击也容易造成欧洲通胀因素生变，以致经济活动持续受压，进入滞胀性衰退。
另一方面，欧洲传统经济“领头羊”正在成为“吊车尾”，拖累整体复苏进程。据2023年欧洲经济秋季展望报告预测，2023年预计有10个成员国经济出现下滑，其中欧盟最大经济体德国GDP下降0.4%，而2024年德国预期增长0.8%，2025年升至1.2%，较德国政府前期预测的1.3%和1.5%更为悲观。私人消费复苏缓慢、房地产业前景黯淡、对外贸易出现瓶颈等因素都在“蚕食”着德国的经济增长动能，成为欧洲经济的“短板”。
经济政策意识形态化或阻碍欧洲经济复苏进程
俄乌冲突尚未结束，巴以冲突硝烟再起，欧洲能源供应威胁再度上升，加之极端天气频发，欧洲绿色发展更趋迫切，转型内驱力将进一步增强。2023年9月，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其任期内最后一次盟情咨文中强调，她将加快落实当前气候倡议，以完成一系列拟议但尚未商定的法规。2023年11月20日，欧盟理事会批准2024年欧盟财政预算案，新预算总额约为1893.85亿欧元，总支出约为1426.3亿欧元，促进绿色转型仍是其重点支持方向。在政治意愿和政策引领的加持下，2024年欧盟在绿色转型上的投入力度将有所加大。值得注意的是，欧盟积极拓展与所谓“志同道合伙伴”的绿色合作，在绿色发展意识形态化和过度安全化的驱使下，欧盟可能加大其绿色阵营化和集团化倾向，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值得关注。
与此同时，“去风险”已成为欧盟经贸领域的主导议题。虽然欧盟强调“去风险”的目的是要增强自身经济抗压能力，但其实质无异于选择性“脱钩”，即在高新技术、信息安全等敏感性领域施加保护性政策壁垒，并推进“阵营内”关键商品供应链多元化的同时，继续享受外部市场规模潜力和低廉的低敏感产品供给。目前，“去风险”已成为欧洲弱化“脱钩断链”对抗意味的替代性措辞，但其降低对华依赖的实质却逐渐清晰。2023年前三季度，中欧贸易额为5561亿欧元，同比下降13.4%，其中欧盟自华进口降幅更是达到17.5%。2024年中欧贸易关系将步入关键时刻，如欧盟延续其以政治和安全为导向的贸易政策，则双方竞争性因素作用将进一步放大，而贸易摩擦所造成的贸易损失也将令欧洲经济承受更多下行压力，令其复苏之路雪上加霜。
（作者：韩萌 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