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职院校招生录取正在进行。而对于大学专业的讨论,近来频频登上热搜。其中,如何让专业设置与产业发展更好匹配与对接,成为公众聚焦的话题之一。
为统筹解决人才培养和产业发展“两张皮”问题、推动职业教育产教融合高质量发展,国家发展改革委、教育部、人社部等8部门日前联合印发《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赋能提升行动实施方案(2023—2025年)》(以下简称《方案》)。《方案》指出,完善职业教育专业设置,鼓励引导职业院校优先发展先进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生物技术、人工智能等产业需要的一批新兴专业,加快建设护理、康养、托育、家政等一批人才紧缺的专业,改造升级冶金、医药、建材、轻纺等领域的一批传统专业,撤并淘汰供给过剩、就业率低、职业岗位消失的专业,鼓励学校开设更多紧缺的、符合市场需求的专业,形成紧密对接产业链、创新链的专业体系。
职业教育专业设置,目前情况如何?怎样才能做到“学科跟着产业走、专业围着需求转”?
专业设置与产业需求有脱节
“与产业实际需求脱节,是职业教育专业设置的一大问题。”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教授匡瑛分析,我国专业设置基本对应单位通常涵盖多个职业岗位,因此不可避免会出现一个专业所覆盖的岗位群中有些与产业实际脱节的问题。
“职业教育专业结构与区域产业结构之间存在错配,一些专业设置未能充分考量区域性与地方性可能带来的专业内涵差异。”匡瑛进一步解释,在各地经济产业发展影响下,同一个专业名称对应的内涵、水平和层次差别甚大。而当前大多数职业院校的专业设置论证主要依据宏观数据,与区域性、地方性的产业结构性需求和规划之间难以精准对接。
“专业设置跟不上新兴产业与民生发展的需求。”江苏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陈鹏举例,2022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标识了97个数字职业和134个绿色职业,但由于职业院校专业设置及人才培养的滞后,尚不能满足这些新兴产业的人才需求。查阅2021年公布的《职业教育专业目录》,只设置了28个数字专业和3个绿色专业。再如,随着人口结构变化,护理、康养、托育等社区服务人员紧缺,但目前职业院校对这类人才的培养力度有所欠缺,专业更新较慢,毕业生职业认同感低、对口就业率低。
“一方面,产教融合不深,导致产业最新需求与动向无法及时向学校传递,使得学校对技能人才培养的数量规模、技能等级等方面反应滞后。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在区域特色产业的专业设置、预警与评估调控机制方面仍有‘缺位’现象,导致专业准入和退出灵活度不够。”温州科技职业学院高教所副所长李炎炎说。
统筹考量积极应对,做好专业调整
也正因如此,《方案》鼓励职业院校优先发展一批新兴专业、加快建设一批人才紧缺的专业等,为今后职业院校专业设置指明了方向。从文件到落实,还需迈过几道坎?
“首先要做好新老专业更替的平衡博弈。”陈鹏表示,职业院校专业总规模和招生总人数通常相对固定,若要申请新专业,就要撤掉一些旧专业,或者压缩已有专业的招生规模。“因此,在专业动态调整过程中,势必会影响现有专业或专业群的格局与利益。哪些专业应该被撤掉,如何评判这些专业的‘失效’性,如何安置这些专业的师资等,都是影响职业院校专业动态调整的‘伤脑筋’难题。”
“设置新专业、改造或裁撤旧专业,还要着重关注相关师资队伍知识结构、转型动力、数量规模等问题。尤其是新兴、人才紧缺专业,仅靠职业院校既有教师恐难以满足人才培养的标准与要求。”李炎炎说,可考虑将校内教师培养与校外师资吸纳作为常态化路径,搭建校内教师对接新兴产业的实践平台、落实教师轮训要求等。“另外,还需要以产业学院、地方产业研究院以及产教联合体为载体,建立动态调整、实时更新的企业兼职师资库,建设专兼结合的双师型师资队伍。”
除了师资,还有软硬件与课程。“建设新兴、紧缺专业,必然会推动职业院校升级和更新现有的硬件设施和软件资源。建设新的实验实训资源,需要大量的财政投资和技术支持,对学校的财力和基础资源构成挑战。”匡瑛说,新专业课程体系建设、人才培养模式如何实现产教融合,不仅是对地方职业院校的现实考验,也对相关产业行业提出了较大挑战。行业对人才能力的需求,如何在专业人才培养中标准化呈现?这并非仅凭学校一己之力就能实现,需要行业企业调动丰富资源和人力深度参与、共同建设。
“还要注意的是,常规专业建设有一定周期与规律,而紧缺专业人才培养则相对急迫,如何处理好二者关系,需要做好预判与研究。”匡瑛表示,目前已有实践案例证明,短期培训与长期教育兼顾的专业人才培养模式,可以有效保障人才的结构性供给,也解决了紧缺人才培养的急迫性问题。
实现产业规划与专业规划同步开展
怎样才能做到“学科跟着产业走、专业围着需求转”?
匡瑛建议,区域层面要实现产业规划与专业规划同步开展。立足区域,因地制宜做好规划设计,特别要强化地方政府责任,根据经济社会发展需求,从“技术结构-产业结构-就业结构-教育结构”等维度深入分析区域内职业教育产教融合供需情况。
“政府要发挥宏观统筹作用,打通各部门职能壁垒。”李炎炎表示,应将专业设置作为推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站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角度建立健全专业发展与产业需求对接机制。
“加快职业标准研究势在必行。”陈鹏表示,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新兴产业领域已经衍生出一批新职业,如区块链工程技术人员、信息安全测试员等等。“但这类职业需要哪些职业能力,每种职业能力需要达到何种层次水平,都需要进行系统研究,建立职业资格标准体系,引领职业院校相关人才培养质量。”
“标准”,也是匡瑛点出的“关键词”。她认为,各省市应建立权威的专业设置论证团队,并形成具体、可操作性的论证标准。“专业设置的论证内容,应包括考核专业设置区域发展对应行业的必要性与迫切性,以及院校内部条件构成、外部社会现实环境等因素,为避免职业院校盲目开设专业设一道必要的‘硬卡口’。”
陈鹏建议,职业院校主管部门在用人机制方面应适当放权,在普通高校人才培养滞后、新专业教师招聘不到位的情况下,应支持、鼓励职业院校依托地方优势产业,引进一线技能大师充实师资队伍,通过“现场教学”等方式提高专业培养与产业需求的对接度,实现产业“带着”专业走。
(本报记者 晋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