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由宁波演艺集团出品,宁波市歌舞剧院创作演出的舞剧《东方大港》在北京上演。
《东方大港》讲述了宁波“大港”的两代人,探索创新、自主研发,终于实现千万级大型集装箱码头现代化运行的故事。“两代人”在时间上跨越几十年,但是作品并没有按照角色人物由少及老的自然成长轨迹进行戏剧叙事,而是以“港”的母亲“鸥”为线索人物,通过回忆、倒叙等手法,将“今天”和“昨天”有机衔接起来。
于是,剧中除“鸥”之外的所有人物,无论是“今天”的青年还是“昨天”的父辈,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舞台上始终洋溢着青春活力。
全剧为四幕结构,清晰明朗。每幕都有一个戏剧焦点,由“今天”引出“昨天”,或由“昨天”激励“今天”……在剧情的发展推进中,两代人都在各自的空间得到成长,而“今天”的晚辈显然是在“昨天”先辈精神的引领之下成长的,体现出“大港”现代化事业发展的代际传承。
该剧情感表达细腻。比如,暴风雨夜,“海”和工友们奔赴“大港”抢险不幸牺牲。“鸥”与其他工友的妻子守望在大海边,祈祷、盼望着心爱的人平安回来。舞台上,长方体的矩形框架,由四位女演员推动着慢慢旋转,物理的运动体现着妻子们忐忑不安、焦虑无措的心境,妻子们看到丈夫平安回来的表现各不相同,但她们有着同样的情感,就是惊喜无比、失而复得!只有“鸥”等来的却是“海”的安全帽,十几对团圆的夫妻和形单影只的“鸥”形成强烈反差。
编导重视戏剧的逻辑性以及思维的缜密性,通过前后呼应的方式揭示事件关联、人物成长。比如在中外双方谈判的时候,居中的是谈判区,背景是多媒体营造的城市夜景,而上、左、右演区的矩形演框中是“大港”人家中的日常生活;当“港”的实验进行到关键时刻,灯火万家的日常再次出现。两次家庭场景均是在“港”和同伴的工作进行到最艰难或关键的时刻出现,揭示出每一个“大港”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家”的支撑,所谓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大港”的现代化,离不开每一个“大港”人与其家人共同的付出。
编导自如地将生活形态舞蹈化。在实验失败的一场,“港”万念俱灰、颓丧无比,这时人物的整体舞台状态是软塌塌的,就好像提不起的“面人儿”,缓慢的起落之间,人物内心的绝望彷徨一览无余。
“月光之舞”是剧中非常浪漫的一段,主要通过置于舞台上的一盏射灯完成。
中外谈判陷入僵局,大海边,“港”无比失落,“湾”来到“港”身边,射灯投向后幕形成一轮明月,月光下,在大提琴独奏、钢琴协奏的深沉旋律中,“港”与“湾”深情共舞、互相安慰、相互鼓励。母亲“鸥”走来,射灯慢慢移动,“月光”便停留在舞台左外侧的墙上,“港”与“湾”相互依偎,用手比出的“心”清晰地映在“明月”上……“港”带着“湾”离开,“鸥”凝视着“明月”,上面出现了“海”高大的身影,此时,舞台上依然只有“鸥”孤单的身形,“海”在“明月”上的投影,则是通过精心的编排在观众的视觉盲区实现的,收到了出人意料的艺术效果。
《东方大港》的整体呈现流畅自然,这得益于编导对于舞台调度的精准把控。“鸥”作为线索人物,往往需要在“今天”和“昨天”之间迅速改变形象,由老年到青年,再由青年到老年,这种换装和改变造型,都是在不中断戏剧的情况下完成的。
一部舞剧能否讲清楚戏剧故事,能否塑造鲜活的戏剧人物,能否准确传递动人情感,舞蹈的编排和最终的综合表现是关键。作为原创舞剧,《东方大港》没有将舞蹈的风格局限在某一种形态之中,而是将“民族”“芭蕾”“现代”等多种舞蹈语汇融合之后为我所用,这就使得作品具有了更开阔的审美视域。
音乐是舞蹈最亲密的伙伴,它赋予无声的舞蹈以有声的形象。作为一部工业题材的舞剧作品,音乐效果的都市感、现代感必不可少。同时,由于《东方大港》所表现的内容在时间上跨度比较大,音乐上就不应是单一风格贯穿到底。在表现“昨天”时,手风琴、苏联歌曲、圆舞曲、迪斯科,就很有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感觉。全剧音乐具有影视音乐的画面感,并富有清新婉转、律动悠扬、深沉忧伤、激越澎湃的多重色彩。
宁波歌舞剧院的演员对各自人物形象的把握比较到位。饰演“海”的王政与饰演“港”的夏天,“父子”二人形神兼备,舞台表现富有激情,情感饱满。
两位女主人公也很出色,饰演“湾”的王艺涵轻盈灵动,与人物形象吻合;饰演母亲“鸥”的王萌萌与角色有年龄的跨度,表演难度较高,但演员很好地表现出人物的不同状态。
《东方大港》对开拓现实题材的创作思路具有研究价值和借鉴意义。而这部作品所展现出的奋进、向上、蓬勃、青春的精神气韵,也是新时代中国的真实写照。
(作者:为之,系上海歌剧院艺术创作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