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议会选举看芬兰政局变化

  4月2日晚间，芬兰大选选票统计结果出炉，民族联合党以20.8%的得票率赢得大选，右翼民粹的芬兰人党以20%得票率位居第二，而总理桑娜·马林所在的社会民主党则以19.9%的得票率位居第三。熬过新冠疫情、力推加入北约的马林未能赢得连任机会，而民族联合党主席彼得里·奥尔波将开始进行组阁谈判。

更多民众关注民生

  芬兰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马林及其领导的政府曾在芬兰国内外引起不同寻常的关注。2019年大选中，芬兰各大政党支持率均首次跌破20%，最终马林所在的社民党在胜选后选择通过五党联盟来完成组阁。目前五党联合政府包括社民党、中间党、绿党、左翼联盟党和瑞典人民党。

  在本次选举中，民族联合党、芬兰人党等反对党都取得了更好的成绩。有芬兰政治分析人士认为，现任政府在处理新冠疫情和俄乌冲突两场危机面前表现不佳，引发能源紧张和通胀飙升，影响了芬兰民众如今的生活。在新冠疫情期间，马林政府的政策使得国家债务不可避免地上升，也让政府借贷和公共财政的可持续性成为这次选举的主要议题。在多次选前辩论中，执政党联盟都没有提出积极的经济计划，使得部分中间选民感到失望。在过去一年的民调统计中，本次选举获得胜利的民族联合党一直处于领先位置，但主要的三个大党民族联合党、芬兰人党和社民党的支持率一直异常接近。

  4月2日晚间，随着选票最终清点结果发布，民族联合党候选人彼得里·奥尔波在22点30分后宣布自己在议会选举中获胜，并表示“在民族联合党领导下，将开始就芬兰政府的组阁进行谈判”。民族联合党上一次赢得大选是在2015年，由时任民族联合党主席亚历山大·斯塔布在胜选后担任总理。

  在本次选举中，执政党联盟中除了社民党以外的各党派选情均不理想。中间党、绿党和左翼联盟党均失去了多个议会席位。芬兰现任外长佩卡·哈维斯托作为绿党党员，在选后接受采访时表示，本次议会选举更像是一场总理选举，所以很多中小党派在本次选举中表现糟糕。同时相比于绿党关注的环境议题，通货膨胀等与日常生活相关的议题似乎获得更多民众的关注，这也使绿党失去部分选民的支持。

北约议题未能给马林加分

  在现任芬兰政府执政期间，面对俄乌冲突带来的地缘政治环境变化，芬兰的国防和安全政策发生了重大变革。马林所在的社民党逆转此前对北约的态度，开始力推加入北约的政策方向。

  根据芬兰宪法，总统与政府共同执掌芬兰的外交政策。实际上，外交和安全政策的决定是由政府的外交和安全政策委员会作出的，并与总统会谈协调。但是，马林总理却对外交和安全问题格外上心。去年以来，马林政府宣布希望为总理任命一名单独的安全政策顾问，提升总理在安全政策问题上的发言权，但是这一建议遭到各方反对。马林在欧盟峰会、慕尼黑安全会议等场合也非常积极地参与北约政策的讨论。今年3月大选前，马林选择访问乌克兰，并大方地向乌克兰表示，芬兰将考虑向乌方援助“大黄蜂”战斗机。

  包括芬兰总统、国防部长在内的芬兰政界对马林这一表态显然感到震惊，很多人批评马林此举是为了在大选前提高曝光率和支持率，她的表态并没有和芬兰政府和国会进行沟通。在选前的辩论中，马林的言论被其他党派候选人猛烈批评：“她几乎没有事先与国防军司令讨论过此事，绕过外交和安全政策机构表达个人意见，这在国外很容易被解读为芬兰的立场，这对总理来说是轻率的。”

  根据芬兰媒体的调查，只有5%的民众认为芬兰的北约政策应该由总理来制定，而很多支持芬兰人党、民族联合党的选民都认为应由芬兰总统在北约政策中发挥更大作用。

芬兰政治氛围的变化

  很多芬兰民众也注意到这次大选的不同，认为政治极化正在芬兰进一步凸显。本次获胜的民族联合党在竞选中的立场更加偏右，而芬兰人党本身就以右翼民粹立场闻名，似乎这些都是为了凸显其不同于现任政府的左翼立场，这使很多中间立场的小型党派逐渐失去支持。

  政治极化更加直接地表现在芬兰政党候选人的互动中。芬兰国家电视台在选前举行了电视辩论，社民党、芬兰人党和民族联合党的候选人在各自进行政策陈述后，接受了主持人的单独提问。而在这个环节，三位候选人之间的互动逐渐由相互质问上升到了不可开交地争吵。

  有芬兰网友在看完本次电视辩论后表示，这让他想到了美国的选举，“辩论者互相口头攻击，并试图让他们的对手看起来尽可能糟糕”。

  此间分析认为，本次芬兰选举不同于以往，以前很多政党在选举前就明确了组阁立场。芬兰议会有200个席位，为了在议会中获得超过101个席位来确保组阁成功，有时获得选举胜利的党派也不得不吸纳政治观点并不一致的政党来组成联盟，这也是过往芬兰选举辩论中政客们都一直保持谨慎表态的原因。

  在本次选举中，这一传统也被打破。选前，社民党、绿党就明确表示，将不会与政治观点偏右翼的芬兰人党合作组阁。而民族联合党和社民党在经济问题上有着较为明显的分歧，很多分析人士认为这会使得两方联合磋商组阁非常困难。邻国瑞典的媒体就犀利地指出，本次芬兰大选似乎与去年的瑞典大选相似，很多党派在选举前就明确表示不想与某个党派一同组阁，凸显了政治观点上的左右之争。赫尔辛基大学政治学教授欧莎·本特松认为，“与多年来的共识政治相比，现在芬兰政治出现了一种新的清晰度”。

  在赫尔辛基市中心阿波罗俱乐部举行的选举活动上，芬兰议会议员、前芬兰人党领导人尤西·哈拉阿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们在芬兰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情况，很多政党在选举前就表明不会与芬兰人党合作”。

  按照芬兰的选举规则，获得本次选举最多支持的民族联合党将在4月14日邀请议会各党派进行组阁谈判并组建政府。如果民族联合党无法完成组阁，将由支持率排名第二的芬兰人党进行组阁谈判。迄今，芬兰历史上尚未出现过组阁失败的情况。

  （本报赫尔辛基4月4日电 本报驻赫尔辛基记者 邓宇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