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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上午,当90岁的庄绎传老先生登上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领奖台时,精神格外矍铄。1933年出生的他,从十几岁便开始与英文打交道。70多年,择一业钟情一生。获此殊荣,他理所应当。
1951年,庄绎传从青岛海边考到北京外国语学院。在他硕士研究生班毕业之后留校任教的半个多世纪里,学生一茬茬,桃李满天下。
研究生班毕业以后,庄绎传留在北外当老师,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参与或参加过《毛泽东选集》《毛泽东军事文选》《周恩来选集》(上卷)和时政文章的英译工作,还参加了党的十五大、十六大、十七大、十八大会议文件英译的审定工作。“当时我觉得学习外语,能做这样的工作,是无上的光荣。”这种感受,也鞭策他努力钻研,不断进取。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78年大会期间,他在中文科任审校。当你翻开《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韦氏高阶美语英汉双解词典》和《韦氏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等工具书时,在审定者一栏中,庄绎传的名字赫然在列。1987—1988年,他自编教材,在陈琳教授主持、北京外国语学院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联合举办的广播函授英语课程中讲授英汉翻译课程,使全国数万学子受益。
从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的学生到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主任、北京外国语大学副校长,以及北京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院长、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指导委员会英语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英语世界》杂志社编辑委员会顾问、全国翻译专业资格(水平)考试英语专家委员会顾问、命题专家,庄绎传对英语有着深厚的感情。在多年的工作实践中,他总结了很多非常实用的翻译经验和规律,为翻译专业的学生和翻译爱好者打开了一扇窗。
与英语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庄绎传,对并非专门从事文学翻译的初学者提出了几点建议。“在表达方面,只要做到两点就够了。第一,能区别口语与书面语,该文的时候文,该白的时候白,翻译对话像对话,翻译叙述像叙述;第二,能根据不同的文体使用不同的语言,翻译新闻像新闻,翻译文件像文件,翻译故事像故事,翻译诗歌像诗歌。如果在正确理解原文的基础上,能使译文做到这两点,这就很不错了。”
从事一辈子翻译教学、研究和管理的庄绎传,对翻译情有独钟。但若问起“翻译有没有苦恼”时,他的回答是“有的”。对于翻译的苦恼,庄绎传引用鲁迅在《且介亭杂文二集》中的说法:“譬如一个名词或者动词,写不出,创作时候可以避开,翻译上却不成,也还得想,一直弄到头昏眼花,好像在脑子里面摸一个急于要开箱子的钥匙,却没有。”他的体会是,译者这时的确感到心急如焚,焦头烂额,可是一旦找到合适的译文,就会感到格外痛快。
“译者还有一种苦恼,那就是一个长篇在手,久久不能完成。我译《大卫·科波菲尔》时,就有这种体会。前后三年时间,一天都不敢歇息,更谈不上娱乐。家里人抱怨,‘连跟你说话的工夫都没有’。三年里,我天天跟书中的角色打交道,把他们的言行和思想感情用汉语表现出来,他们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以至于在快译完整本书的时候,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向他们一一告别。”几年以后,忽然有一天出版社的责编给庄绎传打去电话,说他翻译的书快要出版了。取回样书的那一天,他兴奋地对老伴说:“我又有了一个儿子,我已经把他接回来了,他的名字就叫‘大卫’。”翻译工作蕴藏的这些乐趣,庄绎传在翻译《飘》《故去的亲人》《通天塔》《白衣女人》《东林怨》等作品时,也淋漓尽致地体会着。“我从小就喜欢翻译,记得在青岛上中学的时候,曾把英语课本里的故事译成中文,不是为了发表,纯粹是觉得好玩,而且有一种成就感。”庄绎传说。
基于多年的工作实践,他还特别强调,只看别人怎样翻译,自己并不动手译,是不行的。“我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编过一套翻译教程,有些学校办了辅导班。有一次,一位老师告诉我,他的学生只看我的书,并不做练习。我听了大为惊讶,连忙写了一篇短文,刊登在《英语学习》杂志上。我说,学翻译犹如学游冰,只在岸边看别人游,或者只听教练讲解,是学不会的。”
“每当我看到好的译例,就会想起小时候在海边玩耍。阳光下,那贝壳五光十色,绚丽多彩。”今天,手捧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奖杯的庄绎传,像是回到小时候在海边捡拾贝壳,别提多高兴了。
(本报北京4月3日电 本报记者 刘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