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礼物

  时光的日历翻涌蹁跹，带着我们即将进入癸卯兔年。前些天，刚上一年级的大女儿放寒假了，学校给他们布置了一些关于春节的活动作业。这几日，她便不停地念叨着：“妈妈，咱们的年货准备好了吗？”“妈妈，你会送我什么新年礼物？”“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大扫除？”……简直像一个小问号。看得出来，有些懂事的她对春节充满期待。或许，就是在孩子的期待里，大人们渐渐重拾着过年的乐趣。

  在女儿的催促下，我们开始筹备年货。开着车走在街上，车流恢复了往日的川流不息，这流动的背后是日常的复苏，是人们心中冉冉升起的盼头和奔头。目之所及，红色变得越来越多，广告牌、灯箱、橱窗……没有什么比这个颜色更能表达中国人对春节的情感，中国红带着吉祥如意的美好寓意占据了我们的视野，温暖着我们的心窝。

  冰箱渐渐填满，屋子明亮洁净，女儿穿上了新买的衣服。看着她在镜子前左照右看，我说：“和我小时候试新衣服的样子一模一样。”女儿一听兴奋了：“妈妈，你小时候过年也有新衣服吗？漂亮吗？可以给我穿吗？”我不禁哑然一笑，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儿时的春节，其实和现在没有太大的不同，这种喜庆团圆的氛围，像是万古长存的精神图腾，在我们的生命里汩汩流淌。我记事起的第一个春节，是幼儿园中班。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各自都给我买了新衣服，再加上爸爸妈妈给买的新衣服，瞬间收获了三身新衣服。鞋子呢？初次参加工作的大舅用自己的工资给我买了人生的第一双红皮鞋；从上海出差回来的大伯，来家里看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双棕色搭扣的小牛皮鞋，把上海滩的时尚洋气带到了我的身边。除夕还没到，姥姥就把过年吃的烧肉、丸子、烧鸡、烧鱼、油炸豆腐、春卷、炸糕等吃食送到了我家。小小的我度过了一个美美的春节。

  再后来，筹备年货的工作就落到了爸爸妈妈头上。早早地，爸爸会买好年画、对联、福字，给我讲倒着贴“福”字的习俗。妈妈则在厨房忙碌不已，用满满当当一桌又一桌的美食，抚慰过年那几天家人和亲友的胃。除夕的傍晚，大院的小朋友们都出来了，大家比着谁的烟花好看、有趣，窜天猴、小蜜蜂、仙女棒，笑声叫声嚷成一片……团圆、欢笑、妈妈的手艺，构筑了年的底色，也成为珍藏的记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年货的筹备悄然落在了我肩上，不仅要准备自己家的，还有父母和亲戚的，遇到了好货，总要问他们一句：“有没有，我这边先备上了。”这是过年的仪式感，点滴亲情在不经意间流淌。

  今年，大女儿很得意，因为家里贴上了她写的春联和福字，裱起了她画的年画。看着她元气满满的笔迹，仿佛看到华夏文明的传统，通过日复一日的摹写，亲近了我们的生活，篆刻进我们的基因，一代又一代，绵亘不绝。她还给刚出生的妹妹挑选了年衣，她带着姐姐的新身份走进了这个新春。

  寻常人家，一年又一年盼的，就是这副年的样子。

  （作者：张蔚，系北京师范大学少儿阅读与童书评价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