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万壑尽,大漠孤烟直。初冬时节,扼守南北疆交通咽喉的铁门关,更显巍峨壮观。
羊肠小道在曲折幽深的峡谷中延伸。两侧山崖如刀劈斧凿般陡峭,从山脚到山巅,光秃秃看不见丁点绿色,阳光照在裸岩上,铁光寒寒。
巍峨的关楼出现在眼前,牌匾上“丝路雄关”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关旁石崖上,“襟山带河”几个隶书大字清晰可见。门楼一侧的山坡上,保留有屯兵的遗址,还有清代战乱时期留下的藏兵洞;另一侧的峡谷中,孔雀河依山傍柳,水流潺潺,增加了几分秀气和柔美。
“因为此处地势险固、易守难攻,从晋代开始就设立了关口,被公认是中国古代二十六名关的最后一关。”兵团第二师铁门关市文联退休干部张万平说,历史上这里不仅交通不便,自然条件也十分恶劣,遍地砾石、黄沙翻滚,杳无人烟。
有诗为证。唐代边塞诗人岑参曾两度途经铁门关,专门赋诗一首:“铁关天西涯,极目少行客……”
直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军来到这里,亘古荒原才开始有了勃勃生机。
张万平把记者带进第二师铁门关市革命历史纪念馆。一张大幅黑白照片上,意气风发的王震将军挽起裤腿,跳进水渠中,激动地捧起清澈的渠水洒向空中。这是1951年5月15日,由1300多名解放军官兵,手拿坎土曼,仅用8个月时间就修建完工的大渠,将军专门命名其为“十八团渠”。
干涸的土地有了水的滋养,开始一点点绿起来。十八团渠在70多个春秋里昼夜不息,让戈壁荒滩上长出了品质优良的长绒棉、酥甜可口的库尔勒香梨、远销各地的番茄。直到今天,这条经过数次改造、长68公里的主干渠,仍灌溉着二师和库尔勒市的50万亩良田。
渠水不仅浇灌了良田,还推动着一座军垦新城的诞生。2012年12月29日,经国务院批复同意,兵团第二师铁门关市正式挂牌成立,这块土地揭开了新的发展篇章。
10年间,这座边塞新城一天天变大变美,建成区面积增加2.67倍,绿地公园、亭廊花架在人们眼皮底下一天天地增多。城区内,重建了铁门关楼。沿楼梯拾级而上,向北,可仰望白雪皑皑的霍拉山峰;往南,可俯视绵延起伏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当然,最养眼最宜人的还属脚下那个绿树成荫的城区。
昔日那个“极目少行客”的“天西涯”,变身成了高楼林立、商贾云集、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丝路新城。
在新城里过上新生活的人们,把十八团渠流经城市的部分称为“将军河”,把依河而建的路叫“将军路”。将军河上大小桥梁22座,座座都有名字:三五九旅桥、南泥湾桥、军垦桥、为民桥、青山桥、凌云桥……作为出生于此、成长在此的“兵二代”,张万平对这些桥如数家珍,每座桥都能讲出个一二三来。
“你瞧,军垦桥上刻下的诗句‘挥汗边疆描锦绣,屯垦荒野绘桑麻’不正是‘兵一代’生活的真实写照嘛!”张万平说道。
就在张万平为这座新城赓续了红色血脉、保留了军垦特色而欣慰的同时,年青一代的新兵团人,已经跟铁门关一起奔跑在快速发展的道路上。
1996年出生的何云飞,是个云南姑娘,前年大学毕业后来到铁门关市交通运输事业发展中心工作。
她熟练驾驶汽车,带记者行驶在笔直平坦的库铁大道上。这条双向四车道、38公里长、由兵地双方共建的新通道,将铁门关与库尔勒这两座南疆重镇连接形成了“半小时经济圈”,道路两旁的采摘园、农家乐生意都红火了不少。
市区内,塔吊林立,处处繁忙施工景象。铁门关火车站,主体基本完工,即将交付使用。这里原本是南疆铁路上一个小的越行站,改建后客货运功能进一步扩容,将打造成南疆铁路的交通节点。
就连茫茫沙海中,也是红旗招展,马达轰鸣。二师38团到且末县塔中镇的沙漠公路施工现场,近百辆大型施工机械推平沙丘,鏖战沙海,在无人区中修筑生命通道。施工场面的短视频上传网络后,引来亿万网友“围观”。
更令人称奇的还有常态化运营的国内首条大型货运无人机航线。在第二师30团双丰通用机场,一架载重1.5吨的大型货运无人机“嗖”的一声升空,飞往一师阿拉尔市,其空中巡航速度为160至200公里/小时,巡航距离1000余公里,可轻松实现当日往返。目前其运营方已经与京东物流、中国邮政等展开合作,共商“空中驼队”航线。
这两年,交通领域多少个项目完工、多少个新项目开工,何云飞已经记不清楚。她知道,铁路、公路、机场项目多点开花,国道、省道、师与团、团与连的路网越织越密。距离铁门关市800公里的38团,位于二师的最南端,一直是交通最不便利的末梢,如今,这里正在全力推进新建机场各项前期工作,补齐交通短板。
人畅其行,物畅其流。四通八达的交通,让铁门关从昔日“天下最后一关”,到向西开放的前沿一关。依托二师上市企业,铁门关还组建了中欧班列南疆物流集散中心,各种农特产品从这里装箱登车,源源不断走出国门。
年逾古稀的上海知青熊锦妹,退休后回过上海,没多久又回到了铁门关。她常吟诵着那首传唱70载的军垦歌谣:“塔里木踏进不想出,变绿洲赛明珠;塔里木踏进永不出,继承者绘宏图。”
(本报记者 尚杰 王艺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