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罢工季”，乱象谁埋单？

  【国际观察】

  记者日前在巴黎街上忽然发现，已经开始有零星加油站门口的价格牌亮灯了。这是在告诉来往的汽车，本站有油可加。这标志着持续了20多天的法国道达尔能源公司炼油厂的罢工终于结束了。

  此次罢工的缘由是工人们要求增加工资，这导致加油站一段时间以来普遍无油可加，对法国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生活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记者这些日子里也像周围的许多朋友和邻居们一样尽量不动车，为的是把汽车油箱里那点儿宝贵的存货留着，以备万一。据称，在罢工期间，政府及资方与工会经多轮协商，曾达成过协议。但是工会出尔反尔、要价太高，导致罢工一再延续。某政府高官在媒体上公开指责称，工人虽然有罢工的权利，但也应该让国家能够正常运作、百姓能够正常生活。他把矛头直指工会，说他们不顾数百万法国人的利益，只顾自己。

  为一家外国媒体工作的法国朋友佛德里克对记者说，炼油厂的工人工作确实比较辛苦，经常要夜里加班。但是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要求夜里上班，那就只有接受。如果选择不用夜里加班的工作，收入可能没有这么多。再说这份工作提供的假期、福利也不算少。如今工会把这份工作和与之有关的社会责任都作为“人质”，与资方讨价还价，埋单的是整个法国社会。

  法国今年春天刚刚进行过总统大选和国民议会选举。暑期大假过后，一进入秋天，就进入了传统上的游行、罢工和示威季节。就像法国媒体所言，有一些党派自己选举选不上、执政不行，但是杯葛别人执政，给执政者找麻烦、添堵、挑毛病，还是有一套的。只要他们上不了台执政，社会风波就不可能断。远的不说，就说前几年的黄马甲运动，以及2005年持续数月波及全国的大罢工，都是这些党派在野的时候发生的。

  另外，法国人有这样的传统——一旦有问题，就通过游行、示威、罢工解决。至于罢工游行给他人带来困难和骚扰，那需要他们自己去想办法应对。凡是与公共服务有关的行业，比如邮政、环卫、城市以及城际间公共交通、航空、中小学教育等行业工会，其手中的武器最为锋利。而那些与公众联系不那么直接，罢工、游行对公众生活影响不大的行业，看起来就比较“吃亏”，因为几乎没有来自社会舆论的关注，罢不罢工影响不了政府的决策。总体来看，动不动就罢工游行的基本上都是公有行业，而私有企业很少有罢工的。

  在俄乌冲突造成能源危机，以及刚刚经历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经济和社会生活正在勉强恢复的情况下，反复多发的社会风波对法国的经济发展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日前，数家工会联合宣布举行全国性的大罢工，要求工资与通货膨胀水平挂钩，抗议政府在气候问题上不作为。罢工的组织者宣称，当天全国共举行了150次游行示威。

  这样的罢工和游行示威，一般都伴随有骚乱，砸商店、毁坏公共设施以及烧毁汽车是最为常见的。一个记者经常光顾的小礼品百货店的店主说，今年的生意还不如去年。记者问：“去年不是疫情严重吗？今年怎么生意反倒不好了呢？”他说：“去年是有疫情。但是，只要疫情稍有好转，大家就都出来报复性消费，逢年过节送礼也比较大方。而今年，由于俄乌冲突，罢工、游行、通货膨胀再加上打砸抢等，总体购买力还不如去年。主要是大家心里没底，已经不敢花钱了。”

  一般认为，公共交通系统的工会是最令政府头疼的谈判对手。公共交通的减少乃至瘫痪，会迅速反应在社会层面，给所有人造成巨大的压力。负责包括地铁和公交在内的整个巴黎公共交通的“巴黎公共运输公司”内部有5个工会，已宣布计划于11月10日这天实施“零地铁+零城铁”的罢工计划，要求涨薪、增加工作岗位等。届时，整个大巴黎地区的公共交通将基本瘫痪，画面的惨烈程度可以想象。

  其实，对公交系统的工会而言，未来对他们的权威和“打击能力”造成巨大威胁的，并非工会之间山头林立的团结问题，而是由疫情的契机和科技发展带来的各行业越发成熟的远程办公模式。

  （本报巴黎10月30日电 本报驻巴黎记者 何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