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修竹、曲水流觞、阡陌稻田、古树老宅……每个中国人的心里,都装着一个“田园梦”。因此,在很多人奔赴城市寻求机遇的当下,也有不少人“逆流而动”,重回乡村,希望过上“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田园生活。
随着脱贫攻坚的如期实现以及乡村振兴的全面展开,城乡差距逐渐缩小,在物质生活上,农村开始向城市看齐。如今的城乡差距,很大程度体现在文化艺术建设上。如何在乡村振兴中发挥文化艺术的作用,让乡村从富起来到美起来、雅起来,增强乡村审美韵味、文化品位,满足乡村群众高品质的生活需要,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课题。
把乡村变为艺术空间,将田野化为画布舞台
审美是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向往的题中之义。以美学理念为指导,以艺术设计为手段,将美学融入乡村空间设计是提升乡村文化水平的重要途径。比如,河南省修武县利用农村闲置空间,打造出一批村级乡村美学综合体,并以该综合体为依托,开展社会服务。修武县秦厂村的美学综合体,由国际知名设计师团队设计,在保留“乡愁”的同时,运用艺术手法将红色文化元素融入建筑设计,如今已成为当地有名的网红打卡地,村里很多年轻人结婚都选择在那里举办婚礼。
人的气质模样各不相同,村庄也是。艺术介入乡村空间设计,一定要尊重不同村庄的历史文化、自然条件、村民需求,选择最合适的艺术语言,坚持“一村一品、一品一韵”,力求让每个村庄、每幢建筑都成为一道艺术风景。
江南乡村,小桥流水,修篁遍地,莺歌婉转,就像一个温婉柔美的姑娘。那么,白墙黛瓦的徽派建筑,可能就是当地比较好的选择。因为徽派建筑风格质朴淡雅,黛瓦与白墙相互映衬,如姑娘的明眸皓齿,在婉转顾盼间,能尽显江南水乡的灵动韵致。而黄土高原上,沟壑纵横,植被稀疏,干旱少雨,在那里的农村搞艺术乡建,因地制宜,修建窑洞,远比开挖池塘更能彰显当地的文化和特色,也更能满足当地村民的生活需求。
艺术乡建,把乡村变为艺术空间,将田野化为画布和舞台。通过把传统乡村的生活方式与现代美学理念相结合,艺术乡建不仅为乡村“美了容”,还打造出新的生活生产场景。比如,很多“美容”后的乡村,成功“吸粉”,成为网红,顺势发展起旅游业。
激活沉睡的乡村文化资源,将其变成乡村发展的资产
艺术乡建的作用,不仅在于给乡村“美容”,还在于激活沉睡的乡村文化资源,将其变成乡村发展的资产。在这方面,非遗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诞生于农耕文明时代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历史积淀的产物,也是乡村特色文化最直接的体现。数据显示,我国73%以上的非遗项目保存在传统乡村,比如版画、剪纸、泥塑等。由于跟现代生活和现代审美脱节,不少非遗面临传承危机。
在乡村振兴过程中,艺术家、设计师的到来,为非遗产品带来更具现代美感的造型,赋予其贴近现代人生活需求的功能,让不少非遗不但“活”了起来,也“火”了起来。借助非遗资源,很多乡村的内生动力被激发出来,找到了高质量发展的新路径。
比如,浙江天台的灵溪村,依托非遗资源发展艺术乡建,打造出集“逛千年古村,练奚家长拳,闹状元游街,吃三尺垂面”为一体的特色乡村度假体验地,展示了千年古村的文化魅力,呈现出文化创意引导古村落改造、以乡愁文化引领旅游发展的新气象。还有广西桂林双谭村桂林漆器传承人王伯杨,他成立非遗传承乡村振兴基地,研发出桂林柚罐等一系列文创产品,形成了一条以柚罐为核心的文创产业链。公开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6月,全国各地已设立非遗工坊2500余家,其中1400余家设立在脱贫县。这些非遗工坊,在带动当地农民就业增收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艺术乡建在非遗领域的实践,打通了乡村文化精神体系与乡村文化产业体系的壁垒,既为乡村非遗传承探索出新的路径,也通过调动乡村群众参与非遗产品的设计、生产,唤醒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审美意识。
调动村民参与艺术乡建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
村民是乡村的主体。艺术乡建的落脚点是一个个具体的人,最终目的是增强村民的文化自觉,提升村民的文化自信,打造一支生机勃发的乡土人才生力军,激发乡村发展的内在活力。为此,必须调动村民们参与艺术乡建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
在这方面,浙江省宁海县葛家村的艺术乡建案例提供了示范样本。在葛家村,艺术乡建的行动者们,对养花、酿酒、劈竹、砌石等被村民忽视的技艺进行重新设计,并结合村民各自的需求和条件,对他们进行技艺培训。
依靠重新设计的技艺,开过缝衣店的村民袁小仙成为“粉小仙手工艺馆”的布艺艺术家;会挖竹笋的村民葛国青现在是竹艺艺术家;泥瓦匠葛万成功将自家小院改造成仙绒美术馆并当上馆长。经过艺术家与村民们的共同努力,往日那些村民眼中一文不值的在地资源被一一发现,乡土文化体系逐渐得以形塑。村民们不仅收获了个人潜能创造的红利,而且重新认识了乡村,认识了自己,文化自信得到明显增强。
艺术乡建重在乡村资源挖掘与价值转化。上述艺术乡建案例,在处理艺术实践与空间设计、艺术成果与产业共创、艺术思维与主体共生三种关系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值得学习借鉴。最后需要强调的是,艺术家对乡村问题的关切,既不能偏离艺术家的创造力,也不能割裂乡村的生产生活,更不能消解村民的主体地位。
(作者:刘琪,系昆明理工大学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