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艺的戏为什么立得住

  10集系列纪录片《我在人艺学表演》近期播出后反响热烈。2019年12月，已经停办30余年的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以下简称“人艺”）“表演学员培训班”再次开班，以期培养出与人艺风格“合槽”的演员。该片历时一年全程跟踪拍摄，记录了从千余名报考者中选拔出来的15名学员在培训班学习成长的故事。《我在人艺学表演》在教与学之间展现了人艺精神是如何薪火相传的，它带领观众深入戏剧艺术殿堂的台前幕后，近距离见证经典流传背后的文化传承，在“用纪实美学呈现表演艺术”上作出了成功探索。

  真实是纪录片的生命，思想是纪录片的灵魂。《我在人艺学表演》的选材与视角体现了主创者的匠心独运，在对学员班跟踪拍摄的素材中，主创者的视角始终集中在教与学的主体上，客观记录了学员在培训班蝶变与成长的全过程。开训之初，学员们戏路庞杂，不仅青涩，而且还有潜在的表演病灶，导师们把脉问诊，口传心授，守正创新。全片记录完整细腻，剪辑干净利落，调性清新自然，风格自成一体。从艺术大家们倾情施教的一言一行中，勾勒出人艺的精神风范；从学员们刻苦训练的一招一式中，描绘出新时代演员的艺术风采。可以说，这是一部作为演艺工作者在导师引领下如何重新认识角色、发现自我、超越自我的个人成长史。

  为了呈现最自然的教与学的状态，该片在摄制过程中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拍摄时提前准备，保持静音，不干扰教学，不把镜头随意延伸到师生的个人生活中。在跟踪拍摄学员班的一年时间里，摄制组静下心来忠实观察，客观记录，让生活自然流淌，让事件自然发展，让人物自由行动。他们没有挖空心思寻找“幕后花絮”来吸引观众眼球，制造“花边新闻”来形成舆论热搜。这种“真实的定力”，体现了纪录片本真的回归，更体现了该片主创者对纪录片伦理的遵从。

  “表演学员培训班”导师阵容堪称国内顶级，有蓝天野、吕中、濮存昕、冯远征、龚丽君等人艺的“门脸儿”演员，也有任鸣和唐烨等人艺“顶梁柱”导演，他们对15位学员进行声台形表全方位训练。然而，每位老师都是剧本围读、下地排练、汇报演出。面对单一的拍摄场景和重复的拍摄流程，如何发掘并提炼出引人入胜的故事及其思想意韵，考量着主创团队观察与思考的能力。摄制组在拍摄期间紧盯现场，抓拍抢拍瞬间状态，特别注重在动态中捕捉到精彩细节。难能可贵的是，该片还体现了包容多元的价值理念。该片主创者具有兼收并蓄的胸襟，以包容心态让多种不同的甚至对立的教学理念并置于一片之中。

  人艺的戏为什么立得住？因为它始终是一座人民的剧院，坚守人民立场，书写人民史诗。人艺的演员为何星光璀璨？因为他们秉持“戏比天大”，为人民而歌、与时代同行。正是坚守以人民为中心的文艺观塑造人艺之魂，一部部积淀着历史烟云的剧目得以历久弥新，一出出凝结着人艺智慧的经典演出得以永葆青春。如此“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表演艺术，怎样才能让观众深刻地理解？该片的主创者认真参与到“学表演”的过程中，和学员班一起“真听、真看、真感受”，邀请观众与自己一起“合槽”，在沉浸式的体验中陶醉于各种剧情的喜怒哀乐，体悟到剧中人物的情感世界和时代的沧桑巨变，感受到戏剧的魅力和思想的浸润。如此边学边拍、边拍边学下来，不断调准自己的“戏路”“曲风”“耙向”，人艺表演艺术的真谛及其思想精髓便深入浅出、浸润全片。

  优秀的表演艺术为时代立德树人，精湛的纪实美学为社会培根铸魂。《我在人艺学表演》让纪实美学与表演艺术竞相绽放。有观者说，十集纪录片就像十台完整的连续话剧，纪录片的“电影范”与学习班的“戏剧味”表达相得益彰。让我们一起在纪录片的牵引下随着北京人艺舞台的幕起幕落，见证学员们的惊艳蝶变，触摸传统文化的“戏魂国粹”，感悟人民艺术家的“戏比天大”。

  （作者：陈宏，系中国教育电视台副台长、中国广播电视联合会纪录片委员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