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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2年05月12日 星期四

    世纪耕耘 麦香华夏

    ——追记中国科学院院士、小麦遗传育种学家庄巧生

    作者:本报记者 杨舒 《光明日报》( 2022年05月12日 10版)

        在麦田中工作的庄巧生。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学研究所供图

      【追思】 

      农历四月,麦穗尚青,正是北方小麦扬花灌浆的关键时刻,而一颗为中国小麦殚精竭虑80余年的心脏却永远停止了跳动。

      2022年5月8日,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小麦遗传育种学家、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学研究所研究员庄巧生与世长辞,享年105岁。

      自1939年投身育种,庄巧生将近百年光阴都付与麦田。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总干事屈冬玉发来唁电:“世纪耕耘,麦香华夏。庄户人家,麦翁千古!”中国工程院院士万建民这样感叹:“(这)是我国农业科技界的重大损失,同时我们也失去了一位老前辈、好学者、好老师。”

      1916年,庄巧生出生于福建省闽侯县的一个贫寒农家。他勤奋好学,1935年考入南京私立金陵大学农学院,所修课程几乎门门成绩优异。23岁大学毕业,他先来到贵州,后又辗转多地,并赴美进修,开启了与小麦育种的情缘。1946年秋,庄巧生被派到北平农事试验场工作,这里后来成为华北农业科学研究所(中国农业科学院前身)的重要组建基础,自此,他潜心育种半个多世纪。

      小麦生长有其周期,用传统方法在田间育成一个新种往往需要8至10年,而一旦研究失败,则可能十几年的光阴就浪费了,可谓投入大见效慢且过程枯燥,但庄巧生从没有“挪窝”。他积极探索改进育种方法,牵头主持“六五”“七五”和“八五”全国小麦攻关课题,眼光始终紧盯着的是新中国农业生产一线的需要——数十年间,针对华北平原的气候特点和生产需要,他先后主持育成“华北187”“北京8号”“北京10号”“丰抗2号”“丰抗8号”等四批共20多个高产抗病早熟冬小麦新品种。

      细数这些新种,“北京8号”是20世纪60年代后期至70年代中期华北平原的主栽品种之一,年最大种植面积约2000万亩;“北京10号”曾在山西和河北广为种植;以“丰抗8号”为代表的“丰抗号”系列品种,20世纪80年代在北部冬麦区大面积推广长达十余年,年种植面积约占当时该区小麦面积的40%;近20年,他又指导育成“中麦175”“中麦895”等10个优质新品种……20世纪50年代至今,他的团队育成的小麦新品种累计推广已达约4亿亩。

      成就不只在麦田,庄巧生勤于总结育种经验,主编(译)或参编(译)专著十多部,对提高我国作物育种理论水平作出了重要贡献。他协助金善宝院士完成的《中国小麦学》是一部融合国内外小麦科技新进展的专著,是我国作物科学发展历程的一个重要标志。21世纪初,在《中国小麦品种及其系谱》的基础上,他主持编写《中国小麦品种改良及系谱分析》,为新中国成立至20世纪末小麦育种实践、技术成就和生产发展的进程留下了历史记载,并附录20世纪前半叶开创小麦改良工作时的简略情况,在国内外尚属少见。

      晚年时,庄巧生曾在一篇文章中总结自己的一生只做了这样两件事:一是育成优良小麦品种在生产上应用;二是编几本与小麦或育种有关的专著,为国家科技事业留下一些历史记录,“仅此而已,微不足道”。

      但在中国科学院院士谢华安看来:“同为作物育种学家,我深知这些工作与成果的来之不易!”在后辈眼中,庄巧生的身上有一种言传身教的力量。20世纪50年代,中国科学院院士李振声曾跟随庄巧生前往河北衡水小辛集合作社蹲点,当时他们居住在一处土墙、土地、窄小的茅草房中,艰苦条件下,庄巧生带头每天将床褥、书籍、地面和墙壁打扫得整洁有序,他说:“一屋之不治焉能天下为。”时至今日,仍令李振声印象深刻。

      在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学研究所,他时常鼓励周围的中青年科技人员加强中外文修养,养成博览文献的习惯。他十分热心帮助年轻人修改文稿,凡经他审阅的文稿,必字斟句酌,使其准确精练,有说服力。 1995年,他把获得的“何梁何利奖”奖金10万港币捐献给所里,以此为基础,在全国16家单位的支持下,“庄巧生小麦奖励基金”于2005年设立,迄今已奖励了28名中青年科技人才,推动了中国小麦遗传育种事业的发展。

      2018年,已年过百岁的庄巧生正式退休,但他始终放不下的还是麦田。

      年轻时,一位苏联专家曾告诉他:“要跌打滚爬在麦田中,学会同小麦对话。”这肺腑之言深深地刻印在庄巧生的心中,成为他从事科学实验的座右铭。每年都要下地、看苗,成了庄巧生的生活习惯。晚年后,他虽年事已高,仍然身体力行,在小麦关键季节都要到试验田间重点考察有苗头的材料和有望在生产上利用的新品种。

      在一次采访中,他向记者说:“直到现在,我心里想做、该做、能做而没有做或做好的事情实在很多、很多,但岁数不饶人。你知道吗?我每天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麦田!我想念麦田!”

      而今,麦香泽被华夏,他的身影终化作麦浪千重。

      (本报记者 杨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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