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高的垒石封堆,揭开后,石堆下竟然还有一个石圈。再揭开石圈内的填土,赫然发现两个并排的墓室。
近日,当新疆乌尉高速公路建设考古项目的发掘人员揭开其中一个墓穴时,在墓主右肩处,一个漂亮的木质马鞍出现在考古人员眼前。它虽然已经糟朽,但红色朱砂上粘贴描金龟甲六瓣花纹的鞍桥,青金石涂绘的鞍桥分叉,鞍骨上敷着闪着金光的蹙金绣丝绸,都显示着墓葬不同寻常的规格。
“更令我们惊讶的是,在这位墓主身下的腰坑里,竟然埋藏着一枚瑞兽葡萄纹铜镜和一个粟特银杯。经鉴定,墓主是位老年女性,将这两件物品随葬在腰坑里,说明是墓主生前珍爱之物。从器物特征看,都是唐代遗物。铜镜来自中原,银杯来自中亚,反映了这一区域一直是东西方人群、文化交流交往交融之地。”该项目负责人、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党志豪说道。
1.高速公路建设中的抢救性发掘
乌尉高速公路建设项目是国家公路网北京至乌鲁木齐国家高速公路乌鲁木齐至若羌线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乌鲁木齐起始,终点到达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尉犁县。南北穿越和静县。它的建成,对于打通新疆南北交通运输屏障,推动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建设,促进南疆经济发展和区域优势资源开发具有重要意义。
地处中天山南麓的和静县,周边与乌鲁木齐、昌吉、伊犁、阿克苏、吐鲁番等地区的15个县市相邻,地缘优势突出,境内山川秀丽,草原广袤,河流如带,气候宜人,自古便是人群生息迁徙与文化交汇之地。
为配合乌尉高速公路建设项目,自今年4月起,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对和静县境内涉及的5处古代遗存进行了抢救性发掘。
考古发掘共清理遗址3处,2处墓地的44座墓葬,共出土陶、铜、铁、木等各类遗物400余件,取得了丰硕成果。
遗址分别为下星光遗址、乌拉斯台遗址与大西沟沟口遗址。下星光遗址位于乌拉斯台河东岸一级台地上。发掘面积约4331平方米,发现大型石构房址2座,房址内包含灶址、灰堆、墓葬等遗迹,出土陶、铜、铁、石、骨等各类遗物,从遗物特征初步推测遗址年代为战国至汉。
大西沟沟口遗址地处和静县北部,天山中段大西沟沟口对面的平地上。发掘面积约800平方米,发现大型石构房址1座,结构复杂,经历过至少两次建造或改建过程。包含墓葬、灰堆、灰坑、柱洞等遗迹,出土陶、石、铁器等遗物,遗址年代为战国至汉。
2.出土遗物延伸了天山廊道的历史轴线
本次发掘涉及2处墓地,按其葬式葬俗与出土遗物可分为战国至汉与唐宋两个时期。其中,战国至汉代墓葬集中分布在下星光墓地及乌拉斯台墓地的西北部,按其墓葬形制可分为竖穴土坑墓、石室墓与地表石棺三类。
在靠近山顶位置的乌拉斯台墓地,考古队发现了那座编号为11号的唐代夫妻合葬墓。这座唐代的古墓里发现的马鞍鞍骨上,有一块15×7厘米左右的深褐色花卉纹蹙金绣丝绸鞍垫残片。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李文瑛说:“这件精美的丝绸毫无疑问是来自中原的产品。唐代,中央政权对西域的管理大为加强,先后设置安西大都护府和北庭大都护府,统辖天山南北。所以,新疆出土唐代相关历史文物非常丰富,其中就包括大量的中原丝绸织品。但蹙金绣这种以盘金块面为主呈现图案的高档丝绸在新疆尚属首次发现,同类织品也仅在陕西扶风法门寺地宫以及敦煌莫高窟曾有出土。”同时出土的瑞兽葡萄纹铜镜直径达20厘米,也是新疆发现的尺寸最大的此类中原纹饰镜。
在另一座古墓里,还发现了一面带柄双鹿望猴镜,是一件宋代铜镜。文献记载,宋代西域地方政权与宋朝保持着朝贡关系,此次发现证实了宋代中原与西域地区有密切联系。
党志豪说:“此次发掘的遗存年代主要集中在战国至汉与唐宋时期,延伸了天山廊道的历史轴线,活化了历史场景。特别是出土的遗物中,既可见到具有本地特点的陶器,也可见到来自中原的丝绸、铜镜以及来自粟特的银杯等贵重物品,展现出‘和而不同、夷夏一体、多元统一’的中华文明特征,是历史长河中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发展形成的实物缩影,真实地反映了新疆是中国神圣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更证实了新疆各民族是经过长期迁徙融合形成的,是中华民族的组成部分。新疆是多文化并存的地区,新疆各民族文化始终扎根中华文明沃土,是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为了让当地各族群众更好地了解家乡的历史文化,9月29日,新疆文化和旅游厅(文物局)和新疆文博院联合主办,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与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承办,和静县文化体育广播电视和旅游局协办,乌尉高速建设项目指挥部支持配合的乌尉高速和静段项目建设考古发掘成果汇报暨成果展在和静县举办。李文瑛说:“2021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为保障各级重点民生工程的顺利实施,承担了20余项配合基本建设的考古工作。及时向各族群众展示考古发掘成果,是加强新疆历史教育,引导广大干部群众特别是青少年认识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多元一体、家国一体的形成发展过程,认识中华文明取得的灿烂成就,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具体实践。”
(本报记者 王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