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中国海军进入“航母时代”

    【德耀中华】

    初夏，南海某海域，山东舰正劈波斩浪、高速航行。伴着巨大轰鸣，一架歼-15舰载机如离弦之箭冲出滑跃甲板。不一会儿，战机又以堪称完美的姿态降落在航母甲板上。一位目光炯炯有神的指挥员，全程关注着舰载机的起降，他就是被誉为“中国航母着舰第一人”的“航母战斗机英雄试飞员”戴明盟。

    入伍30多年来，戴明盟飞过16种机型，出色完成近百项重大演习演练和科研试飞任务。他在航母甲板上精准起落，在海天间自由翱翔，创造了歼-15舰载机试验试飞多项纪录。从战斗机飞行员到舰载战斗机试飞员、从一线指挥员到培育舰载战斗机飞行员的领路人，戴明盟亲历了航母战斗力建设的一次次历史性突破，见证了人民海军的跨越式发展。

“试飞舰载战斗机，我义不容辞”

    2012年11月23日，是戴明盟生命中的一个重要日子。

    “那天雪后初霁，天瓦蓝瓦蓝的，一点云都没有，海上也是波澜不惊。”戴明盟驾驶着编号为552的歼-15舰载机拔地而起，准备进行中国舰载战斗机在航母上的首次起降。戴明盟娴熟地操纵着战机，随着“嘭”的一声，战机尾钩牢牢地挂住第二道阻拦索，稳稳地停在了辽宁舰的甲板上。戴明盟用“惊天一落”，见证了中国海军进入“航母时代”。

    “1990年8月3日，正好是我19岁生日，我接到了一份空军飞行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从此，戴明盟开启了飞行生涯。刚开始，戴明盟觉得当飞行员很神气，但飞行时才发现一切并不是想象中的诗意浪漫，而是时时可能面对各种危险。有一次，戴明盟进行飞行训练升空不久，飞机突发故障起火，必须尽快跳伞，但飞机下方是人口密集区，为避免伤及群众，戴明盟操纵着随时可能爆炸的飞机，在天空盘旋着寻找更合适的弹射点，直到高度仅为500米时，才弹射出舱。

    2006年，海军开始遴选首批舰载战斗机试飞员，戴明盟以过硬的综合素质和全面的飞行技能成为遴选对象。作为当时海军为数不多的三代机部队飞行尖子，戴明盟很清楚，舰载战斗机上舰飞行被形象地比喻为“刀尖上的舞蹈”，一旦选择了舰载战斗机飞行，就意味着从零开始去迎接未知的巨大风险。“试飞舰载战斗机，是国家和民族的大事，我义不容辞！”戴明盟毅然选择做一名舰载战斗机飞行事业的开拓者。

    当时，中国舰载机研制刚刚起步，国内技术尚属空白，国外技术封锁壁垒森严。“好比要学一门没有老师教的课程，又要答一张没有标准答案的考卷。”回忆起最初的日子，戴明盟感慨地说。为了尽快掌握舰载机飞行技术，戴明盟确立了“首次做对做好、每次做精做细”的严苛标准，“我们把每一次的飞行体会，每一次飞行技术动作的改进，甚至每一次走过的弯路，都记录下来。”戴明盟和战友们积累了上百万字的技术资料，出色完成了成百上千次超负荷、大密度、高强度科研试飞任务，熟练掌握了歼-15舰载机驾驶技能。

    “平常，大家看航母像个庞然大物，实际上我每次驾机在空中飞行时，看它就像一片漂浮在蓝色大洋上、左右摇晃的树叶。等到晚上时，航母就是一个光点，不小心还会和天上的星星混在一起。”戴明盟说，着舰过程中，飞行员的身体会受到很大冲击，就像猛地往前撞到一堵棉花墙，血液涌向头部，眼睛大量充血，看什么东西都是红色的。试飞期间，戴明盟身体里的军人血性被激发出来，他边学边练，边练边悟，边悟边提高，第一次模拟定点着陆、第一次冲索试验、第一次驾机触舰、第一次拦阻着舰……航母舰载机试飞过程中几乎所有的“第一次”，都由戴明盟来完成。

“让后面的人踩着我们的脚印，走得更实更快”

    作为中国实现航母拦阻着舰第一人，戴明盟深知，航母要真正形成战斗力，必须培养出一批成熟的舰载机飞行员。培养舰载机飞行员，风险高、周期长、成本大，这又是一个全新的探索过程。

    2013年，舰载航空兵部队正式组建，戴明盟担任主管战斗机训练的副部队长，开始参与培养第一批航母舰载机飞行员。“那个时候，舰载机组训经验、上舰流程、大纲教范等都是空白，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戴明盟说。为了尽快探索形成一套舰载机飞行员培养模式，从理论改装到模拟飞行，从制定组训流程到编写训练大纲，无数个废寝忘食的日日夜夜，戴明盟带领团队一点点向前摸索。短短半年时间，他们就完成了飞行员编队、海上超低空飞行、歼-15特技等课目，大大缩短了舰载机飞行员培养训练周期。2014年底，我国自主培养的首批舰载战斗机飞行员成功完成舰上起降并通过航母资质认证，实现由试飞模式向培训模式的重大转变，同步形成了舰载直升机搜救、警戒引导及相关专业人员的培训能力，使我国成为世界上少数几个能够独立培训舰载战斗机飞行员的国家。

    戴明盟和他所在的舰载机部队，一次又一次地实现着突破——

    2015年9月3日胜利日大阅兵，戴明盟驾驶着歼-15舰载机率队从天安门广场上空飞过，“零米零秒零误差”，首次接受检阅表现堪称完美；

    2016年，戴明盟和以舰载战斗机飞行员为主的试训人员首次随航母编队跨区机动训练，促进机舰融合；

    2018年4月举行的南海海上阅兵式上，歼-15舰载机再次惊艳亮相。

    2020年11月6日，站在辽宁舰上，戴明盟看着首批从高中招收的飞行学员驾驶歼-15舰载机成功着舰，心中无限欣慰。这群年轻人创造了人民海军单批认证人数最多、平均年龄最小、飞行时间最少、认证周期最短的历史性突破。

    “探路，是为了铺路，要让后面的人踩着我们的脚印，走得更实更快。”当年戴明盟和战友的心愿，如今已经成为现实。

    （本报记者 刘小兵 本报通讯员 钟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