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与英国：互道珍重不容易

    1月31日，布鲁塞尔，阴云密布、寒气袭人。持续了三年多的英国“脱欧”谈判终于落下了帷幕。虽然英国脱了欧，但双方的恩怨并未了结，可谓“剪不断，理还乱”。双方将就建立新型的欧、英关税、贸易、边境、司法、国籍等关系进行为期11个月的谈判。有分析人士指出，作为欧盟重要成员的英国“脱欧”给欧盟和英国都带来巨大损失，也为欧盟其他成员，尤其是中东欧成员树立了坏榜样。英国“脱欧”不啻为目前欧盟黯淡的内部和外部形势增添了更大的、更多的不确定因素，造成欧盟整体实力减弱，内部凝聚力下降。同时，“脱欧”也为欧盟提供了一次内部自身改革的契机。

    虽然“脱欧”高喊了三年多，人们早已习以为常，但当29日欧洲议会以压倒性多数通过“脱欧”协议后，大多数议员们还是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情感。布鲁塞尔欧洲议会大厦的会场内响起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的歌声。英国议员离开他们的座位前，纷纷与身边的议员握手或拥抱道别，互道珍重。“脱欧派”中有的人认为，现在终于摆脱了欧盟这个无效、官僚的机构，英国将走上更加独立自主的发展道路；而反对“脱欧”的议员则为英国的未来，以及欧英未来关系的走向表示担忧。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在投票前说“会想念英国”，欧盟与英国将开始谈判建立新伙伴关系。欧洲议会议长萨索利则表示，英国虽然离开了欧盟，但仍是欧洲的一部分。

    不少西方媒体近日都对“脱欧”重点报道，有的媒体还增加了“英国特刊”。欧盟首都布鲁塞尔为了纪念这一历史时刻，在市中心的大广场上演了一场英国国旗色彩的灯光秀，还特意安放了一座英国电话亭和一辆伦敦出租车以示纪念。布鲁塞尔的“城标”小于连穿上了当年英国加入欧共体（欧盟前身）时英国赠送的“绅士服”。有媒体开玩笑说，服装还是那套服装，只是不知道小于连此时的心情是喜还是忧！

    2013年1月23日，时任英国首相卡梅伦首次提及脱欧公投。2016年6月，英国全民公投决定“脱欧”。2017年3月16日，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批准“脱欧”法案，授权特雷莎·梅启动“脱欧”程序。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英国在2019年3月29日“脱欧”。然而，英国民众和议会在“脱”与“不脱”问题上争论不休，引起“大分裂”。前任首相特雷莎·梅与欧盟达成的“脱欧”法案在英国议会屡遭否决，导致“脱欧”日期多次延后，梅黯然离职。约翰逊接任首相后同样在议会回天乏术，后经议会下院选举才让保守党取得压倒性优势，最终得以推动“脱欧”法案迈过议会门槛。2019年4月10日，欧盟达成一致，同意将“脱欧”日期延迟至当年10月31日。10月17日，欧委会时任主席容克与约翰逊达成新的脱欧协议。2020年1月，英国国会投票通过脱欧协议，欧洲议会于1月29日最后审议和表决批准了该协议。至此，英国终于得以在1月31日正式“脱欧”。

    应该说，自“脱欧”决定摆在英国人面前以来，不仅英国，欧盟27国都深陷“脱欧”陷阱难以自拔，为其所累。很多次欧盟“峰会”“特别峰会”讨论的首要问题都是“脱欧”，但该议题的谈判常常是无果而终。即便英方从布鲁塞尔带回一些谈判“成果”，也很快被“寸步不让”的英国“脱欧派”或议会投票否决。“脱欧”三年，英国政府换了三任首相，欧盟机构领导层也从上一届谈到了新一届。英国人就如何、何时，甚至是否应该“脱欧”唇枪舌剑，反目为仇，导致社会深度撕裂。欧盟内部亦因各自利益的不同导致众口难调，共识难成，欧洲怀疑论和离心力有所增强。

    “脱欧”让欧盟学会了反思。欧盟从最早的经济一体化向政治一体化方向发展，期望实现“用一个声音说话”，实现成为世界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环保等领域重要一极的“欧洲梦”。欧盟可喜地看到，欧盟的存在至少保证欧洲大陆在自二战以降实现了和平，没有再发生战争。英国的离去并没有产生真正的“离心力”，欧盟27个成员国反而用“一个声音”因应“脱欧”问题。但欧盟在推进经济一体化的同时，政治一体化进程滞后，加之此前的盲目东扩，导致欧盟在处理重大国际问题上跋前疐后，裹足不前。

    分析人士指出，英国闹“脱欧”的三年与欧盟正在经历的危机相重合，导致欧盟经济雪上加霜。目前，欧盟整体经济复苏乏力，失业率增加；难民危机难以化解；产业结构调整不利导致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民粹主义和极右势力沉渣泛起；因克里米亚问题对俄罗斯采取制裁措施引发欧俄在各领域敌视；“法德轴心”出现倾斜并失去动力；与“传统盟友”美国在贸易、数字经济、环保、伊核和北约等问题上龃龉不断。这一系列问题摆在了刚刚就职的新一届欧盟领导层面前，同时欧盟机构还不得不与“英国伙伴关系谈判”相向而行，无疑让欧盟举步维艰。欧、英双方的未来都增添了“更大的不确定性”。

    逝者如斯。英国“脱欧”已成事实，下一步就是看欧盟和英国将建立起什么样的新型关系。据悉，“脱欧”后英国的首要任务是与欧盟举行贸易协议谈判。然而，历史和现实都表明，欧、英两大经济体在11个月内达成全面的贸易协议是相当困难的。另外，出于地缘政治因素考虑，欧英关系绝不仅仅是贸易关系。欧盟首席“脱欧”谈判代表巴尔尼耶开诚布公地表示，欧盟应与英国建立起一种超过贸易范围的新型关系，涉及的范围将涵盖政治、外交、军事、跨大西洋伙伴关系等广泛领域，这就要求谈判双方有效地区分轻重缓急，规划出优先考虑的领域。欧盟与英国需携手前行，欧盟说：“脱欧”是再见，而不是永别；那么，英国该如何回答呢？人们将拭目以待。

    （本报布鲁塞尔2月2日电 本报驻布鲁塞尔记者 刘 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