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光明日报的忠实读者。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我还是年轻教员,是光明日报培养了我,给予我学习写作的机会。可由于水平限制,发表文章很少,来往更少。真正与光明日报来往较多的是自己进入80岁后,特别是近几年,用一句“自我标榜”的话,有点重新焕发青春的样子。这第二次青春,应该归功于光明日报,为此我曾赋诗一首——
八五初度增一春,弯腰拾箸渐不能。
天地大仁无私爱,未闻造物独怜人。
少年旧梦成碎影,头白反觉意更真。
老而弥坚不算老,文求有骨诗求魂。
光明日报的理论版面自创刊以来,一贯坚持马克思主义,紧跟改革开放步伐,针对重大的理论和实际问题,发表过一批有影响的理论文章,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作发挥了重要作用。在这种精神的鼓舞和感召下,我在理论版也发表过具有现实针对性的文章,其中包括《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的社会责任》《批评、抹黑及其他》《自由与任性》等多篇专栏文章。这些文章有点辣味。
有人看过文章后对我说,你何必冒尖,搞点纯学术问题不好吗?我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出版的《走向历史的深处》《马克思早期思想研究》《被肢解的马克思》以及在《中国社会科学》《哲学研究》发表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文章、关于马克思异化思想两次转折、关于人道主义的文章,都具有较强的学术性。我本可以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但到晚年有点转向了。我深深感到理论要发挥作用,应该立足现实,以现实问题为导向。纯学术研究自然是一条路,但现实性文章并不掉价。既然我是共产党员,毕生从事的是马克思主义研究和教学,我写文章当然站在党的立场,站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立场,站在捍卫社会主义制度的立场。我不能闭目塞听,自说自话。理论部编辑对我的文章来文照登,表现了对作者极大的信任和支持。
85岁以后,我名副其实地进入老年期。理论版对我的支持更大。网上有个微信,名为“最近3年,14篇整版文章都出自这位人民大学‘85后’”的报道:“在中国人民大学有这样一位‘85后’教师,年至耄耋,笔耕不辍。”承蒙高抬,这个“85后”指的就是我。85岁以后这几年,我陆续在理论版发表了一些现实性较强的文章。针对道路之争,我发表了《历史唯物主义与中国道路》《中国百年历史变革中的辩证法》;针对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坚持姓马应信马问题,我陆续发表了《做坚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雄踞人类思想高峰的马克思》《占据真理和道义制高点的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的素养和品格》;针对有关文化自信和如何对待中国传统文化的问题,我发表了《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文化》《文化自信中的传统与当代》《文化传承的自觉性和制度化》《文化自信中的政治与学术》《论文化自信的底气》《文化自信的本质与当代意义》《筑牢文化自信的理论和现实基础》等长文。
这些文章都是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的重大现实问题。尤其是“四个自信”问题,有一定理论难度。有人问我,你已经快90岁高龄了,这么密集的发表长文,有助手吧?我笑笑伸出双手说:“有,喏,这就是助手。”我写文章每个字都是自己从键盘里亲自敲出来的。我写东西从来不假手于人,更不会别人写文章我署名。在学术道德、学风问题上我是非常注意的,这是人格。水平高低另说,在这个问题上我的原则性是很强的,因为学界最令人鄙视的就是“欺世盗名”。
光明日报创刊70年。对一个人来说,70年是古稀之年,可对像光明日报这样一个政治方向明确、旗帜鲜明、具有优良传统并与时俱进的报纸来说,能永远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因为它不断有新的朝气蓬勃的成员加入队伍,也在不断培养新作者。
我已是鲐背之年。从光明日报创刊开始,我就是读者。只要我活着,我永远是光明日报的热心读者。我希望每天能从光明日报读到我们伟大祖国实现民族复兴的成就的报道,读到高水平的理论文章。新事新闻、新人新文,最是令人赏心悦目。
(作者:陈先达,系中国人民大学荣誉一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