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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19日，华裔导演温子仁监制的电影《哭泣女人的诅咒》在北美正式上映。这部影片的灵感来源出自墨西哥传说“哭泣女人”的故事。影片中一个丢失自己孩子的母亲死后成为怨魂，四处掠夺别人家的孩子，并把不幸带给遇见她的人，而一个单身母亲和她的小孩却不顾警告深入禁地，由此陷入了可怕的超自然空间。其实哭丧妇传说在整个拉美都家喻户晓，而且在不同国家有不同的演绎和诠释，版本多达十几种。
这个从殖民时期流传下来的美洲故事如今已经发展成为都市传说，不仅成为墨西哥经典都市影视作品的主角，在美洲各国影视界也颇受欢迎。故事曾多次被拍成电影和影视剧，如1933年和1960年的电影《哭泣的女人》，1961年的电影《哭泣女的诅咒》，1974年的《哭泣女人的复仇》，2007年电影《哭泣》，2007年短片《哭泣的女人》，2011年动画片《泣女传说》和今年这部《哭泣女人的诅咒》等。
除此以外，哭泣女传说还被谱成音乐，如墨西哥瓦哈卡州的民间音乐有一首名为“哭泣女人”的歌曲，歌词充满契合故事主题的忧郁和爱恨，很多欧美歌手都曾演绎此曲并收录个人专辑。获得第90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长片的墨西哥电影《寻梦环游记》中，那首情真意切的插曲《哭泣的女人》也取材于这个传说。
这个传说到底讲述了什么？通行的版本将它描述成一则美洲故事，传说一个叫玛利亚的美丽女子爱上了一个西班牙骑士并为他生下三个孩子，然而薄情的骑士却迎娶了西班牙贵妇。伤心欲绝的玛利亚淹死了自己的三个孩子，随后投河自尽。然而，她的灵魂到达天国门口时却被阻拦，被告知如果不知道自己孩子的下落，就不能通向往生。玛利亚于是在人间四处流浪寻找自己的孩子。她的灵魂徘徊于黑夜的大街小巷，她的哭声幽怨而凄楚，故而得名“哭泣女”。经过不断的演绎，传说如果附近的人听到她的哭声就会招致不幸，尤其是小孩，因为哭泣女在寻找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会掠夺别人家的小孩。这也成为大人们吓唬孩童不要夜间乱跑游玩的借口。
事实上，河畔哀悼哭泣的幽灵形象普遍存在于西班牙人入侵前的原住民神话中，也是前哥伦布时期文化特征之一。随着西班牙征服者的到来，这些神话特征才逐渐在整个大陆蔓延开来。传说根据不同地区和国家产生了许多变种，但演绎最多和最原始的版本还属墨西哥。
一些研究者认为哭泣女的原型来自墨西哥神话人物，不同古文明有不同名称。她们有的是惩罚那些抛弃妻子邪恶男人的女神，有的是死于难产而蜕变成的女战神。古墨西哥文化还曾以特斯科科湖出现的因丧子哭泣的女人形象预示墨西哥文化因海上而来殖民者遭受摧毁的悲痛现实。但哭丧女传说真正成型还是在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或许为了谴责西班牙殖民者侮辱土著或混血妇女的事实，传说也演变为爱情悲剧和复仇诅咒的经典故事。
特斯科科湖的哭丧女传说是墨西哥最古老的传说版本。据说在西班牙殖民者到来之前，人们还生活在特斯科科湖地域，那时人们畏惧两样东西，一个是夜晚的风神，一个就是哭丧女，她被视作第一个因难产而死的女人。后来这则故事被西班牙传教士贝尔纳迪诺·德萨阿贡写入《新西班牙事物通史》，并将哭丧女的形象同阿兹特克神话中的母神和生育女神之一的西乌阿科阿特莉等同起来。人们相信，正是在西班牙人入侵之前，女神西乌阿科阿特莉曾从特斯科科湖现身，来警示人们特诺奇蒂特兰王国的陨落。
当然，哭丧女的传说不仅仅来源于墨西哥，还带有其他前哥伦布时期中美洲文明土著文化的元素。如在哥斯达黎加和巴拿马边界，流传着关于一种长有女人面、母鸡身的祖灵故事，她们居住在洞穴和河口，每当谁家的孩子濒临死亡或迷失森林远离父母，她们就会发出一种凄楚的哭泣声。这个故事版本与墨西哥带有惩戒性的传说不同，它弱化了西班牙殖民者的影响，而突出了自然的力量，所描绘的哭泣声有时是河流、湖水以及瀑布声响的演化，目的为了驱赶到处游荡的流浪者，而非墨西哥版本中的掠夺孩童生命。除此以外，中美洲的萨尔瓦多、尼加拉瓜和洪都拉斯都有各自的哭泣女版本，但都是围绕悲情女人的可怜命运所展开，充满爱恨交织的凄楚色调。
在南美，哭泣女传说演绎的版本众多，也展示了各国不同的文化特点。在阿根廷，哭泣女被描述为将自己孩子溺死在河里后悔恨自杀的女人。如今的阿根廷小镇上，人们有时借助这个传说搞些恶作剧。智利的传说则与墨西哥版本类似，但它将女主人公描绘成因嫉妒而生恨的人。秘鲁的版本将河流延伸至了小庄园和乡村地区。厄瓜多尔民间也流传着一种版本，传说因丈夫抛妻弃子导致女人发疯，她淹死自己的婴孩，但立即后悔了，当从河里打捞出溺死孩子的尸体后，却发现孩子的小拇指没有了。于是她投河自杀，死后灵魂游荡，每遇到活人就会割下他的小手指。这个民间传说在农村流传盛广，甚至演变成为一种习俗：每当村里有孕妇生产，人们为了驱除厄运，便在家里放置一些糖果或点心。哥伦比亚传说中的哭泣女游荡于山谷、山峰，河流、湖泊，不同地区还将她形容为因未婚先育而生子杀子的形象。委内瑞拉的传说以散文、民谣、叙述歌等文学形式流传于民间，一种是爱上士兵却被抛弃怀孕的女孩，一种是无端杀死亲生骨肉的问题女孩。如今哭泣女的传说常被家长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警告他们不要捣乱。
这些看似五花八门的哭泣女传说体现了拉丁美洲民间的文化特色，无论怎么改编，故事都与女子、爱恨、哭泣、悔过的主题密不可分，也体现了一定时期拉美社会的特殊问题，如殖民主义和男权主义等等。只是如今，这个民间传说成为各种搞怪娱乐、影视传媒的取材对象，甚至被塑造成了吸人眼球的恐怖大片。
（作者：孟夏韵，系外交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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