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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9年01月05日 星期六

    辞旧迎新,中东乱局或现破解希望

    作者:本报记者 肖天祎 《光明日报》( 2019年01月05日 08版)

        2018年12月24日,在叙利亚大马士革以北的叙黎边境附近,难民从黎巴嫩返回叙利亚。超过一千名叙利亚难民24日从黎巴嫩启程返回叙利亚。新华社发

        2018年12月27日,在叙利亚大马士革,一名工作人员擦拭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驻叙利亚大使馆的标志。当日,位于大马士革的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驻叙利亚大使馆在关闭近7年后重新开放。新华社发

        2018年5月14日,为抗议美国驻以色列使馆在耶路撒冷开馆,巴勒斯坦民众举行大规模游行示威。图为人们运送受伤的巴勒斯坦示威者。新华社发

        【特别关注】  

        2018年对于中东来说,既是纷繁复杂的一年,也是具有鲜明特点的一年,更是具有承上启下意义的一年。这一年,土耳其、埃及、伊拉克完成了总统大选或政府换届,美国制裁伊朗、土耳其“靴子落地”,沙特因卡舒吉案付出了巨额代价,也门、叙利亚战场迎来停战曙光。种种表象背后,是美国特朗普政府奉行“美国优先”政策逐渐退出中东,但又不计后果地攫取盟友的经济利益,因此使得中东局势愈演愈乱,“碎片化、无序化”趋势凸显。传统阿拉伯国家因内斗和冲突陷入了发展泥潭,逐渐丧失了地区主导权;在美国制裁下,伊朗负重前行;土耳其在美俄之间跳“旋转舞”,屡次扭转乾坤转亏为盈;以色列推动各国将使馆搬迁至圣地耶路撒冷,并借机建立犹太定居点蚕食巴勒斯坦民众的生活空间;埃及独善其身,“向南看”“向东看”战略助推经济快速增长。

    1.中东重回强人政治时代

        因对政府贪污腐败、国民经济衰退、失业率居高不下等现状的不满,2011年在突尼斯爆发了“茉莉花革命”,随后浪潮蔓延至阿尔及利亚、埃及、利比亚、叙利亚等国,并呈星火燎原之势席卷了阿拉伯世界,被称为“阿拉伯之春”。如今八年过去了,这个所谓的“春天”既没有带来和平与发展,也没有带来政治制度的彻底改变,“革命”后的阿拉伯国家不是陷入了教派政治斗争的泥潭,就是重新回到了强人政治的时代。

        2018年5月12日,伊拉克举行新一届国民议会选举,角逐全部329名议员。结果显示,“行走者联盟”“法塔赫联盟”和“胜利联盟”位列前三,各自赢得54、47和42个席位,分别代表什叶派新晋领袖萨德尔、什叶派武装“人民动员组织”和前任总理阿巴迪势力。伊拉克宪法规定,拥有议会过半数以上席位的党团有权提名总理和组建内阁,但尴尬的是,就算得票前三的政党组成竞选联盟也无法占据简单多数。随后多个政治派别投诉称选举中出现舞弊等违规行为,伊独立高等选举委员会商定于7月开始重新统计涉嫌违规的选票,但首都巴格达一处存放大选投票箱的仓库突然起火,让人对大选公正性又打了一个问号。耗时近半年的大选终于在10月24日落下帷幕,伊拉克新任总理阿迪勒·阿卜杜勒-迈赫迪及部分内阁宣誓就职,宣布将致力于打击恐怖主义和腐败,发展国民经济。

        在伊拉克大选中,美国、伊朗、沙特纷纷插手,试图扶植自己的“代理人”上台,而内部的伊斯兰教什叶派和逊尼派、库尔德人两大政党库尔德斯坦民主党和库尔德斯坦爱国联盟纷纷针锋相对,导致民众不是在投给政治理念契合的候选人,而是陷入了民族主义、宗派主义的牛角尖。

        相反,埃及和土耳其的大选情况就显得十分简单。2018年4月2日,埃及全国选举委员会宣布上任总统阿卜杜勒-法塔赫·塞西在总统选举中胜出,得票率超过97%。这个不合常理的选举结果也广受诟病,因为有力竞争者、埃及前军事参谋长萨米·阿南在选前被逮捕,前总理艾哈迈德·沙菲克被迫放弃参选,导致最后的选举几乎成了塞西一个人的独角戏。

        土耳其大选则是包括总统和议会在内的双料选举,于2018年6月24日举行,是决定土耳其政坛未来5年发展的风向标。埃尔多安善于利用土国内民族主义和泛伊斯兰主义,在选举前发起代号“橄榄枝”的军事行动,赢得了土国内保守派和极右翼的青睐。最终,埃尔多安以52.59%的得票数涉险过关,成为土耳其政体改为总统制之后的第一位总统。埃尔多安就任后被赋予更多实权,可直接任免副总统和政府部长,总理职位则被废除。议会选举方面,埃尔多安领导的正义与发展党获得了42.56%的选票,成功与土政坛极右翼政党民族主义行动党结盟组阁。

        中东国家逐渐重回强人政治时代,既是由国情民情所决定的,也是经济社会发展的现实反映。得益于塞西治下稳定的政治和投资环境,埃及经济在2017至2018财年增长5.3%,在2018至2019财年则有望增长6%。对此,埃及外交事务委员会执行主席阿扎特·萨阿德认为,美国习惯对中东国家的内政问题指手画脚,将经济援助与政治博弈挂钩,民众已经认清美国并不是真心帮助埃及发展经济。

    2.美国制裁影响中东多国经济

        2018年对于中东的主要域内玩家来说都是艰难的一年。5月8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美国将退出伊核协议,并于8月对伊朗重启了金融、汽车和矿产等非能源领域的制裁,于11月5日重启了能源、运输、央行交易等领域的制裁。尽管伊朗在叙利亚战场帮助阿萨德政府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在也门战争中牵制了沙特和阿联酋的主要军事力量,在伊拉克大选中成功将亲什叶派阵营扶上政坛,但美国“釜底抽薪”的举动让本就脆弱的伊朗经济陷入了崩溃的边缘。被制裁后,伊朗货币里亚尔大幅贬值,汇率从一年前的4.2万里亚尔兑换1美元跌至10万里亚尔兑换1美元。面对高通胀、缺欠工资和政府未能兑现签署伊核协议后的承诺,2018年伊朗国内已经发生了数百起罢工,包括教师、工人、医护人员和公交车司机等在内的经济弱势群体成为罢工主力。

        即便是美国的盟友,但因为在地区事务上与美国“唱反调”,土耳其同样逃不开美国的制裁。由于土耳其屡次宣称购买俄罗斯S-400防空导弹、威胁叙境内由美国扶持的库尔德势力,美国借口土逮捕涉嫌参与政变的美籍牧师安德鲁·布伦森,对土耳其实施了大范围制裁。8月1日,美国宣布对土耳其内政部部长及司法部部长进行制裁,8月10日,又宣布将土耳其钢铝关税翻倍,导致土耳其里拉对美元急剧贬值,创下历史新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计,由于里拉疲软和借贷成本上升,2019年土耳其经济增长将从2018年的3.5%下滑至0.4%。

        而对于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而言,2018年更是糟心的一年。卡舒吉案成为惊爆世人眼球的历史性丑闻,让穆罕默德此前打造的开明进取形象毁于一旦。虽然穆罕默德在美国和老国王萨勒曼的竭力匡扶下稳住了王储之位,但沙特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地区事务的领导力也受损严重。特别是在也门问题上,特朗普迫于参众两院的压力,不得不终止了美国对沙特军事干预也门内战的支持,沙特在也门战场已无翻盘希望。在经济领域,受到此事件影响,外国投资者10月抛售了数十亿里亚尔的股票,沙特2018年的经济增速仅为2.3%,失业率高达12.9%。

    3.叙利亚重建或成为各国“黏合剂”

        物极必反,穷则思变。2019年开局,久拖未决的叙利亚局势终于迎来曙光。12月27日,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重新开放了其驻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的大使馆,鉴于沙特与阿联酋的亲密同盟关系,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沙特的态度。另一方面,阿盟内部也传来风声,可能考虑重新恢复叙利亚在阿盟的席位。此外,埃及政府同叙政府一直保持良好关系并就叙战后政治进程持续沟通。

        阿盟新媒体部专家齐亚德认为,阿拉伯国家逐渐意识到,在美国退出中东的背景下,阿拉伯国家内部冲突只能使诸如土耳其、伊朗、以色列等外部国家渔利,无助于解决实际问题,因冲突而耗费的巨额资金严重影响了阿拉伯国家的正常发展,极有可能引发民众不满和抗议。

        因此,埃及外交事务委员会研究员拉贾认为,沙特在卡舒吉事件中吸取了教训,埃及、沙特、阿联酋极有可能在叙利亚问题上达成一致,通过埃及作为“桥梁”与阿萨德政府建立沟通渠道,参与叙利亚重建工作。而这也有利于上述国家与伊朗、俄罗斯、土耳其进行磋商攀谈。合则两利,斗则俱伤。2019年,期待各方能就停止也门战争、推动叙利亚走向战后政治进程和重建工作、尝试缓和和解决卡塔尔断交危机等议题上达成一致,从而推动阿拉伯地区破而后立,以团结合作代替冲突竞争。

        (本报开罗1月4日电 本报驻开罗记者 肖天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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