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远行 咸仰懿德

    【追思】

    “艾院士作为我们人生道路和学业道路上的一盏指路明灯，他的事迹和精神永远激励和感召着我们……”为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弘扬爱国奋斗精神的一系列重要指示精神，今年9月底以来，山东大学举办的“学习艾兴精神，勇做时代先锋”系列活动，在校内掀起了热烈反响，让莘莘学子领略了一代大师的风范，更激起了他们奋勇拼搏的斗志。

    今年4月7日，我国切削加工研究领域开拓者之一、中国工程院院士、山东大学终身教授艾兴，走完了他95年的人生旅程。大师远行，但风格永存。艾兴的离去，留下让后辈仰止的背影和追随的足印！

学者之专注和师者之坚守

    “学者之专注，师者之坚守”，了解艾兴的人们常常这样评价他。

    诚如斯言，自上世纪五十年代以来，艾兴一直专注于切削加工及刀具和刀具材料、超硬材料加工等机械加工领域的理论与技术研究：研制成功专用铰刀和切削液，解决了重大关键技术；主编了中国第一部《切削用量手册》，在全国广泛应用；在国内外首创融合切削学和陶瓷材料学于一体的、基于切削可靠性的陶瓷刀具研究和设计的理论新体系；先后研制成功六个品种、十二个牌号的新型氧化铝基陶瓷刀具，填补了国内空白，其中三种为国内外首创……获国家发明奖和省部级科技进步奖10项，国家级优秀教学成果奖1项，国家级和部级优秀教材奖各1项，专利5项。发表论文400多篇，著书7部，为促进我国机械工程教育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在国际国内机械工程教育领域和学术界都享有很高的学术声誉。

    艾兴数十年如一日，耄耋之年仍然耕耘在教学科研一线。无论是艾兴的亲传弟子，还是受艾兴影响成长起来的专家学者，抑或是他的家人，都对艾兴勤奋学习的态度有着很深的印象。

    机械工程学院教授、国家杰青刘战强回忆起老师就难以平静：“艾老师的毅力非常人能及，他牙疼时咬着棉签也要坚持科研。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腰椎颈椎怕受凉，在四五月份已经温暖的天气，他穿着厚厚的棉裤，忍痛坚持每天到办公室。”

    刘战强说，艾兴还有非凡的记忆力，他对制造学科、国家经济形势如GDP等数据信手拈来，从来不用查资料。

    超人的记忆来自他的勤奋。“感觉父亲从没有退休，也没有周末，回到家他也一直在学习，到90多岁依然如此。”艾兴的女儿艾量说，“为了练习外语，父亲在50多岁时背诵整本俄语词典，七八十岁高龄依然坚持收看英文频道；一直坚持手抄报，家里手抄报一本本摆得整整齐齐，堆积如山。”

    恰如机械工程学院院长黄传真所说，正是艾兴面对挫折从不低头的坚毅品格，使他在经费、设备等不足的情况下，克服各种困难，一直坚持切削加工领域的研究从未间断，才有了目前全国最大的切削加工团队，山东大学才有了“切削加工的圣地”的盛誉。

严师与“慈父”

    “教不严，师之惰。”是艾兴院士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是他终生坚持的为师信条。

    “在学术上，我们都有点怕艾老师，因为他要求太严格了，数据的来源、公式的推导，他要求绝对准确。”艾兴的秘书刘继刚说，一直到去世前仍坚持亲自批改研究生论文，小到字里行间的标点符号，大到论文结构，艾兴都与学生一起反复推敲和讨论。而对于论文中的公式，艾兴更是亲自推算，曾有学生向艾老师辩解说，这些公式都是引用他人论文上的，结果艾兴却说，任何公式，无论来源于哪里，都应得到反复的演算和推敲，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博士论文的严谨，这才是治学的态度。工科学生容不得半点马虎，任何错误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正是在艾兴这种严谨的治学态度影响下，他的学生们才成为了加工制造领域的翘楚。

    山东大学研究生院副院长万熠提起老师甘为人梯的奉献精神，仍感怀于心，尤其对老师晚年修改学生论文的印象特别深刻。艾兴右手拿着放大镜，左手手指头指着文字，一行一行地看，用红色的铅笔在旁边做很多标注。学生们都说在别人那里60分及格，在艾兴那里75分才算及格；别的课程都能得到90分以上的高分，艾兴的可能85分就算很好了。

    虽然对学生非常严厉，但学生们都说艾兴是“慈父”。

    机械工程学院教授、泰山学者邓建新说，艾兴对我们学生们要求严格，但是很关心大家的生活。他亲自带学生做实验，对每个实验数据都亲自核对，尽可能给学生提供学习提高的机会。在与青年教师、研究生合作写论文、著书时，艾兴常常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后面。他把荣誉让给别人，默默奉献，自己提出的研究项目，却支持自己的研究生去申报。当有学生生病时，他帮助联系大夫，60多岁时还冒着高温去病房看望。

既淡泊名利又“锱铢必较”

    “艾老师的一生就是对‘做事先做人，做人先修德’的最好诠释。”山东大学教授赵军说，他在科研工作中一贯谦虚谨慎，待人诚恳，从不以权威和专家自居。每当有学者来访或企业家来校咨询艾兴院士时，他总会笑着说，“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教授，不要叫我什么院士，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向你们学习呢”。

    每年学校会有各类评优、评先进的工作，因为艾兴德高望重，大家都会推荐他。机械工程学院党委副书记刘玥清楚地记得，每次要上报学校推荐材料时，艾兴总是坚决不同意。他说：“不要报我，不要宣传我，把机会给其他老师。”艾兴总是说自己的荣誉已经够多了，要将机会都让给年轻人，给年轻人铺路搭桥。

    机械工程学院教授唐委校说，正是艾兴辛勤耕耘、严谨治学、教书育人、奖掖后学、提携晚辈的品格，为学院为学校培养了一支优秀的教学科研创新团队和大批优秀人才，为我国切削和先进制造学科的建设与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

    既淡泊名利却又“斤斤计较”，这是艾兴的价值观。

    “俭朴已经是融入父亲血液里的品格。”艾量动情地说。艾兴手中的科研经费数额不小，但在使用过程中却“锱铢必较”。因为他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则：“国家和人民给你的钱，是用于科研工作的，是要为经济发展服务的，我们要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的重托，我们要让国家的每一分钱得到充分的利用。”

    在赵军眼中，艾兴生活异常简朴。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一件外套，他穿了几十年，常穿的几件衬衣都是补丁重重；家里的物件几乎没有40年以下的，办公室里的几个木橱，也用了几十年；草稿或非正式的文件，要使用打印过的纸，这早已成为了一项不成文的规定。艾老师就是这样用自己的行动，为国家节约每一点资源。也就是这样一个舍不得多花一分钱的人，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发生时，向党组织缴了5000元的特殊党费。

    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大师远行，咸仰懿德。

    （本报记者 赵秋丽 李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