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绿油油的表面其实全是假象,薄薄一层苔藓下面,全是冰川积水冲下来的岩屑——十分松散的碎石头,稍稍挪一挪脚,地面就成片成片地往下滑。再仰头一望,啊,岩屑锥的顶端居然是陡峭的悬崖,由于长期的‘冰楔作用’,大块大块的岩石早已崩解成无数细小的碎块,只是一时间还没有彼此分崩离析而已,既扶不得,也踩不得。正在踌躇间,忽然惊动了住在头顶碎石岩台上的小鸟,扑啦啦地纷纷起飞,在我眼前不大的一片天空中像鸽子般一圈一圈地盘旋起来,并发出好听的类似于敲击簧片般的琴鸣音……”自2012年以来,科普作家段煦多次深入位于北极腹地的斯瓦尔巴群岛(又译作斯匹次卑尔根群岛)进行博物学考察和自然纪录片的摄制工作,这样惊心动魄又饶有生趣的场景在他的日记中屡屡可见。
虽然自然环境极端恶劣,但每天行走于北极苔原之上,与白鲸、驯鹿、北极熊为伴,近距离观察极柳、山蓼、仙女木,段煦乐在其中。日前,他的北极科考笔记《斯瓦尔巴密码》由化学工业出版社结集出版。段煦希望,以北极独特的博物世界为媒介,拉近大众与北极的距离,吸引更多人关注和研究北极与地球环境。
到北极去,更好地认识我们的生存环境
在许多国人的印象中,北极是白茫茫一片的寂静之地,只有冰川常年不化,北极熊在那里慢悠悠地散步。不过,遗憾的是,一些国内科研机构和高校收藏的北极植物标本,很多没有中文名称,有的鉴定错误,“同物异名”或“同名异物”的情况寻常可见:纯白羊胡子草是北极苔原的代表性植物,因为外貌有些像棉桃,过去国内有人称它“北极棉”,也有人叫它“雪绒花”;四楞岩须是世界上分布最北的杜鹃花科植物,过去有人称它“北极白石楠”。解决这些问题,只有通过实地考察。
“北极的植物很小、很矮,像极柳这样的树木,也仅有3厘米高。要想观察它们,非得趴在地上才行。观察野生动物,最好的体位,也是趴卧在地上。”段煦说,观察、测量、记录和获取北极动植物的影像资料,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常常一趴就是几个小时,“时间久了,冰水渗透上来,无论是再厚实的防水面料也会透。没有办法,就只能坚持、坚持,再坚持。”
“当你获得大自然所赐予的回报时,你会认为你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段煦收获的“回报”着实不少:得到胆小的岩雷鸟的信任,获得其采食行为及食用植物物种的第一手资料;盛夏时节,领略群岛沿岸盛开“花海”,这样做的意义是,基本摸清了斯瓦尔巴群岛苔原地带高等植物的“家底”;特别是对斯瓦尔巴群岛的动植物进行了系统分类和鉴定,并综合国立科研机构及高校,如中科院植物所、华东师范大学生命学院等单位权威专家的意见,赋予这些生物以准确的中文名称。
有学者指出,段煦的《斯瓦尔巴密码》为今后赴北极考察的各学科领域专家提供了一份该地区宏观环境的“指南”,填补了国内北极博物学书籍的空白。
培养青少年的博物思维和博物胸怀
观察、记录、描述,“博物学”是段煦解读北极的钥匙。在段煦看来,尽管现代科学已经越来越多地使用“数学统计”“数理建模”等方法来进行研究,但传统博物学观察、记录、描述的方法依然是众多科学研究的基础,特别在解决一些宏观问题时,博物学的视角和方法尤为重要。
“在教育和科学传播领域,博物学正在复兴。”段煦认为,在青少年中普及极地博物学知识,培养他们的博物思维和博物胸怀,是极地科考工作的重要使命,“我们在公众特别是青少年群体中传播极地知识,是为了教育和影响我们的下一代要科学、客观地认识我们的地球环境,以便于更好地保护和适应环境。”
“2007年,我去斯瓦尔巴参加一次科学会议,参与了由挪威科学家组织的短暂科学考察活动,并初步收集过斯瓦尔巴的有关资料。我深知《斯瓦尔巴密码》后面一定隐藏了许多艰辛的科考经历,也更能体会这本书在科学普及和科学研究中的重要作用。”中国地质科学院地质研究所研究员、国土资源首席科学传播专家苏德辰指出,在《斯瓦尔巴密码》出版之前,有关斯瓦尔巴的介绍几乎都源于国外的机构和学者,而且主要为英文读物,《斯瓦尔巴密码》可以成为缩短中国读者与北极距离的一个利器,让北极不再遥远。
(本报记者 杜羽 本报通讯员 吴妍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