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把一生献给话剧舞台

    【追思】

    这是一对伉俪在金婚之年，妻子对丈夫的描写——

    “他不是靓仔帅哥，更不是风流倜傥的爱情小生，只不过是一米八一的傻大个儿，黝黑的皮肤，说话还带着结巴嗑儿的东北哥们儿。可是从眼睛里却时而闪烁出一种智慧的内秀，这种含蓄的内在素质成了他做演员的优越条件。”

    写下这些文字的人，是已故著名作家宋凤仪。如今，阴阳相隔3年多的老夫老妻，将在天堂相会。

    9月15日凌晨2时20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著名表演艺术家、北京人艺艺委会顾问朱旭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享年88岁。

    朱旭1930年2月出生于辽宁省沈阳市，1949年5月进入华北大学，学习戏剧专业并在毕业后进入华大文工二团工作，先是灯光师后又当了演员，同年转入中央戏剧学院话剧团任演员，由此正式开启了他的戏剧人生。

    “老爷子”是北京人艺上上下下对朱旭最亲切的称呼。六十余年来，北京人艺演员也成为“老爷子”一生最珍视和爱重的身份。

    1952年6月，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成立，22岁的朱旭成为北京人艺的演员。自此开始，他先后扮演过《女店员》中的卫默香，《悭吝人》中的雅克，《三块钱国币》中的杨长雄，《蔡文姬》中的左贤王，《骆驼祥子》中的二强子，《请君入瓮》中的路奇欧，《左邻右舍》中的李振民，《咸亨酒店》中的阿Q,《家》中的高老太爷等角色。2012年，北京人艺建院60周年，82岁的朱旭再次登上阔别多年的首都剧场的舞台，扮演《甲子园》中的姚半仙，这是他最后一个话剧角色，至此，他在自己挚爱的舞台上站了整整一个甲子。

    走进北京人艺戏剧博物馆，朱旭主演的《哗变》是北京人艺演剧史上一个重要篇章。那是1988年10月18日的晚上，北京人艺上演了由美国著名艺术家查尔顿·赫斯顿根据长篇小说《凯恩号哗变记》导演的话剧《哗变》。这也是继《推销员之死》后，北京人艺再次上演美国当代作家的作品。在《哗变》中，朱旭将主人公“魁格”一段长达8分钟的独白演绎得淋漓尽致，被誉为“教科书式”的表演。

    1984年，已经54岁的朱旭初涉影坛，从此便成为银幕和荧屏上的常青树。他先后参演电影《红衣少女》《清凉寺钟声》《小巷名流》《鼓书艺人》《阙里人家》《心香》《我们天上见》及电视剧《末代皇帝》《大地之子》《似水年华》《沧海百年》《日落紫禁城》等。他是观众心目中儒雅的君子，慈爱的长者，可爱的老头儿。不留痕迹的表演，被评论为“完全不是在演戏，而是在生活”。

    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院长任鸣回忆，朱旭离休后，一直关注并参与着北京人艺的建设和发展。尽管已经耄耋高龄，但只要剧院需要，“老爷子”仍以高昂的热情参加到排练演出中。他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关心时事、热心公益事业，在抗击非典中、汶川地震后积极捐款，并于第一时间投身《北街南院》《生·活》的排演当中，用自己所参演的艺术作品去鼓舞人心。

    到了晚年，朱旭与妻子宋凤仪的伉俪情深，在话剧艺术界更是有口皆碑。

    2014年，北京人艺上演现代题材话剧《理发馆》。已告别舞台数十年的编剧宋凤仪再次走进观众视野，也让人们知晓了这位老演员还是一位酷爱戏剧创作的剧作家。

    朱旭生前曾说，“雪如是宋凤仪的小名儿，我们都这么叫她。听着别人称她‘雪如’，感觉又亲切又自然，很是让人受用。”宋凤仪也在晚年创作了以老伴儿朱旭为主人公的传记《夕阳红中话朱旭》。她用细腻、生动、风趣、幽默的讲述，让读者更加深入地认识和了解了朱旭的艺术人生，其中融进了浓浓的夫妻之情。

    “雪如”去世后，朱旭长期陷入怀念妻子的悲痛之中，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只在2018年1月，凝聚着妻子晚年心血的新书《老爷子朱旭》举行发布会，88岁的朱旭才坐着轮椅、戴着小帽、腿上盖着毯子，在众人的期盼中出现在现场。当时，蓝天野、覃赞耀、李源、李滨、金昭、冯远征、班赞等人艺老中青艺术家齐聚菊隐剧场。看着众多老相识，朱旭怀着对舞台深情的眷恋说：“人还在，心未死。”在他身旁，91岁的蓝天野则回应道：“你养好身体，咱们再演个戏怎么样？我一定陪着你演！”

    斯人已逝，很多参加那次发布会的记者都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一个细节——当时，听着“老爷子”在台上慢悠悠地说话，大家的眼泪已然止不住往下掉，人们的心境是一样的，太爱“老爷子”了，舍不得他走。

    如今，唯一能够安慰广大话剧观众的，是大家都在想，朱旭老师这一走，一定是去见他的爱人，去和“雪如”相会了……

    （本报北京9月15日电 本报记者 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