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在伦敦迪恩街的日子

    1848年欧洲革命失败后，马克思流亡到了英国并在这里生活直到去世。在初到伦敦之际，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伦敦索霍区。现在，一些生活在伦敦的马克思爱好者成立了一家公司，推出了以“马克思在伦敦的生活和思想”为主题的徒步旅游团，一边带领大家参观马克思在索霍区生活过的地方，一边讲述马克思的故事。

    我们的导游名叫海科·库，他研究了33年马克思主义思想，目前正在完成他的博士论文。这个星期天的早晨，笔者与旅游团的其他团员一起，跟随导游在伦敦市中心索霍区古老而不规则的街道间穿行，来到了位于迪恩街28号的“君往何处”（Quo Vadis）餐馆。这栋建筑大概是马克思在索霍区生活或工作过的旧址里最有名的地方，在建筑的外墙上，可以看到一块蓝色的小纪念牌，上面记载着马克思在这座建筑里居住的时间——“1851年-1856年”。

    海科·库告诉我们，马克思一家在迪恩街共住过两套房子，先是64号，然后才是广为人们所知的28号。迪恩街64号通常被描述成很小——并不比一个衣帽间或是食物储藏室大多少。

    当马克思搬进28号时，他家中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妻子燕妮（当时怀着孕）、管家琳蘅，还有三个孩子（小燕妮、劳拉和埃德加）。他们最小的儿子在1850年11月夭折了，那时他们还住在64号。马克思一家只租用了迪恩街28号房子里的一小部分，最初只有两个房间——后来马克思又租了第三个房间用来写作。历史学家戴维·麦克莱伦在他撰写的传记《卡尔·马克思》里描述道：“这两个房间在建筑的三层，包括一间很小的卧室和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前厅，面积大概有15×18英尺，有三扇窗户可以看到街道。”据这位马克思研究学者陈述，在房子外部，在三楼的两扇窗户之间，可以看到由大伦敦议会钉嵌的牌子，写着马克思一家住在这栋房子里的时间“1851年—1856年”。不过，戴维·麦克莱伦认为这个时间是不准确的，真正的入住时间应该是在1850年。

    另一位传记作家弗朗西斯·惠恩在他所撰写的《卡尔·马克思》中，认同了戴维·麦克莱伦关于马克思入住时间的观点，认为大伦敦议会钉的牌子上的时间是不正确的。不过，他又认为，马克思在这座房子里租赁的房间是在顶层，而不是戴维·麦克莱伦所说的三层。后来，更多的研究学者们给出了更为准确的时间，认为马克思从1850年5月8日至1850年12月2日住在64号，从1850年12月至1856年住在28号。

    传记作家玛丽·加布里埃尔在《爱与资本》一书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加布里埃尔在书中写到了马克思一家在1851年1月底搬入了28号，她又进一步阐明，在这座有上百年历史的、四层楼高的乔治王朝时代风格的房子里，马克思一家租用的是顶层的房间。这座建筑里同时还居住着另外三户人家，有两户是意大利人，其中一户是房东，还有一位来自爱尔兰的语言教师。这位教师把自己的一部分房间又转租给了马克思。在加布里埃尔笔下，马克思家的前厅不超过15×10英尺。小一点的内室里有一个壁炉，屋顶是倾斜的。在这间内室里，马克思全家，包括琳蘅，都在这里做饭、睡觉、洗澡。这些顶层的房间没有自来水供应，因此马克思与家人不得不从底层的水桶里取水到楼上使用，他们房屋里也没有卫生间。在注释里，加布里埃尔列举了马克思全家在1851年迁入28号的证据。她说，那些记载马克思居住在三层的传记作家们是错误的，大伦敦议会在房子三层附近位置镶钉的蓝色牌子也是不正确的。然而，与麦克莱伦或惠恩的观点相反，她认为牌子上标注的时间似乎是对的，而那些认为马克思在1850年12月2日搬入迪恩街28号的论断是错误的，因为马克思曾经在这个日期给当时在曼彻斯特的恩格斯写过一封信，而信上的地址是迪恩街64号，并且信中没有提到关于搬家的事宜。在1851年1月6日，马克思又写信给恩格斯，称他因房租问题而与女房东有点麻烦。加布里埃尔注意到，马克思在迪恩街64号的房间是从一位女房东那里租赁的，而迪恩街28号房间的房东则是男性。的确，马克思在给恩格斯写的信中确实没有提到过搬家的事情，直到1851年1月27日的信中才提到更换地址的事情。据此推测，马克思一家应该是住在迪恩街28号的顶层，并且居住时间为1851年至1856年。

    1851年，马克思接受了纽约《每日论坛报》主编查尔斯·戴纳提供的驻伦敦记者的职位。这份报纸当时在美国已经有了超过20万的读者。马克思用英文为报纸撰写文章，报道欧洲近期发生的事情。由于他英文不够好，不得不求助于恩格斯，把他用德语写的文章翻译成英文。报社的工作为马克思一家带来了虽然微薄却是有规律的收入。

    在迪恩街28号居住的早期的日子里，马克思一家的生活格外拮据，那时恩格斯还没有用自己的工资资助他，他的收入只有一点点稿费，所以经常靠典当为生。马克思曾在1852年写道，他不能出门，因为他把大衣典当给了当铺老板。有一次，他把妻子家族的带有阿盖尔郡银章的银器拿给了当铺老板，当铺老板认定他是偷来的，立刻报了警。据说马克思被关在监狱里整整一个周末，直到警局确定了他妻子是银器的主人才被放出。

    在迪恩街居住的这段时间对于马克思来说是一个艰苦的人生阶段，不仅生活拮据，居住条件恶劣，三个孩子也在这段时间相继夭折，但是这却并没有影响他每天去大英博物馆阅览室博览群书，收集资料，并且最终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巨著——《资本论》。

    （作者：夏瑾，系中国青年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