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京剧流派注入新活力

    【见仁见智】

    京剧传统戏《广泰庄》和《二子乘舟》已绝迹舞台多年，大多数戏迷都没看过。近日中国京剧艺术基金会“挖掘抢救整理传统剧目”项目资助这两出戏再现京剧舞台，前者让人领略到马派创始人马连良先生早年文武兼备的风采，后者则让“关外唐”唐韵笙先生的唐派以惊艳的姿态征服了观众。这种挖掘抢救京剧传统剧目的项目，不仅丰富了京剧剧目，还给日益萎缩的京剧流派艺术注入了新的活力，可谓功莫大焉。

    《广泰庄》又名《三请徐达》，故事见于《明英烈》，讲述朱元璋濠州起义，欲请徐达挂帅，徐达不肯出山，宁愿归隐广泰庄侍奉母亲。刘伯温定计让郭英假扮山寇，骗走徐达。常遇春接徐母到濠州，火烧广泰庄。经徐母劝说，徐达最终出山挂帅。

    这出戏马连良先生于1925年首演。众所周知，马派以唱功见长，但这出戏马连良先生却以文武老生应工，唱功出色，武打更是让人大开眼界。虽然这出戏的情节一般，唱词文学性稍显不足，但这出戏亦有长处和新意。首先可以看到马先生对戏曲服装和服饰的改革，其次也可了解马先生早期的戏路，拓宽当下马派演员的表演手段，因而学习《广泰庄》这些常规戏，可扎实本派基础，有文有武，有唱有打，才能促进流派艺术的发展，而不是只能唱而使流派技艺愈加萎缩。从演出现场看，拜师张学津的马派再传弟子朱强表现尚可。 

    关于京剧老生流派，梨园行旧时有前后“四大须生”之说，亦有“南麒北马关外唐”的说法。其中“南麒”周信芳和“北马”马连良观众戏迷们都很熟悉，但唐韵笙先生创立的“唐派”，却因偏居关外，少有传人，留下的影像资料也较少，近年来鲜有演出，近乎失传。本次沈阳京剧院演出《二子乘舟》，从剧情到表演都让人眼前一亮。

    《二子乘舟》由唐韵笙改编自《东周列国志》，讲述春秋时期卫宣公因世子急子之妻宣姜美貌而纳为妃，生下公子朔、公子寿两人。16年后，公子朔想加害急子，公子寿听说后，乘舟追赶急子，并在舟中用酒将急子灌醉，前去替他受死，急子醒后急奔过去也被杀害……这个大悲剧与中国戏曲常见的大团圆结局相去甚远，倒是颇有些莎士比亚悲剧的风格。而且唐韵笙在改编过程中还为以往被认为荒淫无道的女主人公宣姜平反，将她塑造成一个无助的受迫害者，理念可谓超前。唐派文武并重，唱得高亢，打得火爆，因而对演员要求很高。正因如此，唐派目前处于濒危状态。唐韵笙曾演过几百出剧目，自己编创的剧目有几十出，但现在留下的唐派剧目却不过五六出，能够演出唐派剧目的演员也只有两人。此次《二子乘舟》由唐韵笙曾工作过的沈阳京剧院搬上舞台，主演常东也令京城的专家和观众感到惊艳，认为只有这样优秀的演员才能够支撑起这样的作品，才能将“关外唐”的风采展现在舞台上。原本习杨派、言派的常东虽说演唐派很称职，但已年过半百的他还是需要有年轻人接班。

    京剧有上千出剧目，如今常演的只有几十出，自然会出现传承危机。希望能挖掘整理更多的传统剧目，做到挖掘有根、整理有人、传承有戏，不仅借此培养一批优秀的中青年演员，还会让观众看到更多更精彩的好戏，让京剧流派艺术更加丰富多彩。

    （作者：苏扬，系中信出版社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