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高原上的精神丰碑

    【谈艺录】

    为庆祝党的十九大胜利召开，由中宣部指导，中国文联、中国美术家协会和中国国家博物馆共同主办的“最美中国人”大型美术作品展前不久在国家博物馆展出，我创作的油画《高原“守护神”——郭毅力》是其中一幅。在选题策划阶段，我一下子就选择了这个题目，像看到了一位一直被他的人品和作为所深深吸引并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久违相逢以后感到格外亲切，甚至激动异常。

    为什么呢？回顾起来大约有三点：一是这些年来我为了创作红军长征题材的《走过岷山》《雪山壮歌》等作品，曾数次在四川、青海、甘肃等地的藏区进行过考察采风，画了许多写生，收集了很多素材。二是正是在这些考察过程中，我不但体验了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艰辛，而且看到了我们当代军人为保卫祖国执着奋斗的独特风采。同样作为军人，他们往往要在方方面面付出更多。因此，作为一个军队画家，能画一幅反映雪域边疆一线将士生活工作的作品，已经是我很久以来的愿望和梦想。正因为有这些意愿和感受，创作郭毅力将军的作品给了我一个圆梦的机会，使我对这个题材十分亲切，激发了我许久以来潜藏的创作激情和冲动。三是郭毅力将军的名字和事迹，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陌生。郭毅力以军人特有的担当精神和责任心，践行着人民军队的宗旨，践行着当代军人的核心价值观，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在雪域高原上树立了一座丰碑，留下了不朽的篇章。英雄的事迹深深地打动着我，但应该选择哪一个切入点来表现英雄呢？已经年过花甲的我，竟然连续几夜失眠了，这是多年来没有过的事情。

    搞艺术的人都知道，构思立意是创作的最重要环节，它既铸就了表达主题的第一步，也是把作品从生活引向通往艺术的大门的关键。正所谓“一步错，百步歪”是也。如何找到打开创作郭毅力将军画作创作主题的钥匙，对我来说既是一次严格的考试，也是一个极好的加深艺术功底和提升思想水平的学习锻炼机会。

    经过反复研读郭毅力的事迹，审看有关资料，我感受到他对祖国的火热与赤诚、豪迈和睿智、无私和大爱。我觉得郭毅力最感人的就是他扎根雪域高原38年，自觉践行党的优良作风，全心全意为藏族人民服务的精神。他深入基层，跑遍全总队所有基层单位，行程达20万公里，急难险重任务总是冲在第一线，哪里有困难，哪里最艰苦，哪里就可以看见他的身影。在他身上真正体现了共产党人鞠躬尽瘁、无私奉献、死而后已的高尚品格。顿时我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晰起来，经过反复斟酌与思考，我决定选择郭毅力在墨竹工卡县处理“3·29”山体滑坡、指挥抢险救援的现场作为画面所表现的主体。

    这样选择有几个思考：第一，把英雄放在生活中一个真实的环境中来塑造，让人们感觉到他是我们身边的英雄，不是有意拔高、让人仰望，而是可亲、可近、可敬，力图在观众心理上产生强烈的共鸣。一件作品如果没有观众的共鸣，技法再好也不是成功的艺术。第二，画面表现了郭毅力和藏族群众的亲密关系，体现了将军对西藏人民深沉的爱、诚挚的情。虽然它表现的仅仅是一个瞬间，但却把将军一生爱民爱藏、忠实履行人民军队宗旨的情怀蕴含其间。第三，画面表现圣洁的雪山、耀眼的阳光、飘在碧蓝天空上透明度高又极其洁白的云，这些都赋予感情色彩，对表现主题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它们既体现着雪域高原，也寓意着将军的圣洁。英雄一生时刻把人民群众的疾苦放在心上，尽一切可能在第一时间为群众解难事、办实事的情怀，像西藏的雪山一样，永远留在藏族人民心头。

    构思确立之后，接下来就投入创作了。我一面委托在西藏的朋友为我拍摄了多幅西藏的各种场景照片，后来又根据画面需要请他们专门为我拍摄了多幅西藏公路和抢险的照片；一面又把多年前藏区的写生统统翻了出来，在头脑里搜寻当年在藏区的记忆和感受。藏区的阳光是那样强烈，人的紫褐色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特有的魅力，大自然中一切都是透明的，纯净的色彩仿佛经过过滤，甚至人的影子都更重、更清晰。这种生活感受和记忆的储存，此时就显得无比宝贵。

    环境的特色对揭示人物的品格和个性非常重要。画面上的战士形象的造型，都选取了多年来我在部队体验生活，画下的最富有个性的战士、干部形象，处理具体场景的人物关系时还专门请我们警卫连的战士为我做了模特，避免脸谱化和千篇一律，防止生硬与不自然。

    有了整体构思，有了人物形象的真实塑造，我还要面对一个问题：由于这次中国美术家协会要求统一作品的尺寸，长8米、高3米，创作这样一件巨幅人物作品，就必须要有构建大作品的意识，有掌控全局的能力，把大的结构、大的构架，人物的空间关系、比例等和谐地建立起来，准确把握。没有这些大的东西，这幅画就会是散的，支撑不起来。但是光有这些还远远不够，在大的关系下，还要有精彩的细节描写，因为一件作品的成败往往与细节的描写息息相关。细节可以使人增加对画面的解读和感染力，使作品表现得恰到好处，使主题更鲜明，形象更感人。

    同时，油画的造型语境是其表现力至关重要的因素。在整个画面的处理上，我强调的是朴素和真实。因为在我的定位里，英雄就是我们身边的知己，所以人物造型及人物动作设计和环境刻画都力求以朴素与真实作为衡量和取舍的标准。这不仅是这件作品艺术表达的需要，而且和塑造人物的为人处事与品格息息相关、吻合一致。

    最后，对创作中每一个人物的塑造、每一个环境的描绘，从造型到色彩都融入自己的感情。我把对英雄的热爱、怀念、崇敬融入笔端，让人们感受到，将军没有走，他把真情留在了雪山，把幸福留在了高原，把大爱永远镌刻在雄伟的喜马拉雅山之巅。

    就像西藏人民所说的那样，郭毅力将军永远是“高原的守护神”，与我们伟大的时代同行。

    （作者：孙立新，系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美术创作室主任）